老祖宗的神威?(2)
老祖宗白兰斯那带着浓郁洁癖和千年怨念的意识终于离开了,白刃软绵绵地倒在二哥白逊怀里,脑子还晕乎乎的,像被塞进滚筒洗衣机里高速旋转了八百圈。
他茫然地眨巴着金色的眼睛,看着围拢过来的家人,感受着身上湿漉漉的不适和皮肤被过度搓洗后的刺疼感,记忆断断续续地拼接——好像…他请神了?然后…老祖宗来了?再然后…老祖宗好像非常非常非常嫌弃他的毛?还想把老爸给洗了?
想到这里,白刃下意识地看向一旁惊魂未定、正揉着手腕、脸色黑如锅底的父亲白悟。老爸那金黑相间的威武毛发,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嗯…深邃。但此刻在白刃刚刚被老祖宗“净化”理念冲刷过的小脑袋瓜里,这颜色似乎突然就变得有点…不够完美了?
尤其是,当他回想起老祖宗那清高威严又无比嫌弃的眼神,以及那句铿锵有力的“我白家子孙,当以纯净虎色为尊!”时,一种莫名其妙的责任感和…一丝极其隐蔽的、蠢蠢欲动的犯欠冲动,如同雨后的狗尿苔,悄无声息地冒了出来。
老祖宗说得对啊!白虎!白虎!当然要纯白才最好看!最正统!最配得上白家高贵的血脉!老爸这身金黑毛…虽然也挺威武啦…但跟老祖宗要求的“纯净虎色”比起来,好像确实是差了那么点意思?而且老祖宗刚才明明都想亲自“净化”老爸了,可惜被大伯打断了…
一个大胆的、作死的、充满了“我是为了家族荣耀”(自我欺骗)意味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中了白刃!
要是…要是他能帮老爸“净化”一下,把那些金色和黑色搓掉,变成老祖宗喜欢的纯白色…老爸会不会变得更帅?老祖宗会不会一高兴,下次显灵就帮他考试了?而且…这听起来就很好玩啊!(这才是重点)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迅速生根发芽,疯狂滋长。白刃那双刚刚恢复清明的瞳孔深处,一丝极其熟悉的、闪烁着狡黠与跃跃欲试的金色光芒悄然闪过——那是他每次准备干坏事、恶作剧或者挑战权威时的招牌眼神!
他假装依旧虚弱,靠在白逊怀里哼哼唧唧,眼睛却偷偷瞄着白悟,小脑袋瓜里飞速计算着“作案”时机和方案。用什么搓?澡巾?刷子?还是刚才老祖宗提到的皂荚烈酒(虽然他不知道是啥)?从哪里开始下手?后背?胳膊?还是直接偷袭脑袋?
白悟此刻正心有余悸,并没注意到小儿子那“危险”的眼神。他还在回味刚才被自己儿子(?)差点塞进浴缸的恐怖经历,觉得手腕被捏过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他决定等会儿就去好好洗个澡,去去晦气!
白辰和白逊仔细检查了白刃,发现他只是皮肤有点红,并无大碍,这才松了口气。白辰心疼地拿着干毛巾给儿子擦头发:“吓死妈妈了,以后可不许再乱请什么神了!”
“哦…”白刃心不在焉地应着,目光依旧锁定在老爸身上。
机会很快来了。
白悟觉得身上似乎还残留着刚才被“老祖宗”碰过的怪异感,决定立刻去冲个澡。他转身朝着浴室走去。
就是现在!
白刃如同等待已久的小猎豹,瞬间从白逊怀里弹了起来!动作快得惊人!抓起桌上果盘里那把用来切水果的、塑料的、钝口的小刀(他还有点理智,知道不能用真刀),像举着神圣的火炬般,奶凶奶凶地就朝着白悟冲了过去!
嘴里还喊着自认为正义凛然的口号:“老爸!别动!我来帮你‘净化’!帮你恢复白家荣光!变成老祖宗喜欢的纯白色!”
他瞄准老爸那肌肉结实、覆盖着金黑毛发的后背,跳起来就用那把可怜的小塑料刀,使劲地…刮!搓!磨!
“我搓!我搓!我搓搓搓!掉色!快给我掉色!变成白色!”他一边卖力地“作业”,一边嘴里念念有词,仿佛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
塑料小刀刮在皮毛和皮肤上,不疼,但痒得要命!而且感觉极其怪异!
白悟:“???”
他正走着,突然感到后背一阵奇怪的触感,像是被一只小猫用粗糙的舌头疯狂舔舐,又像是被什么钝器刮痧(?),紧接着就听到儿子那石破天惊的“净化”宣言!
白悟整个人都僵住了,足足愣了三秒钟才反应过来这傻儿子在干什么!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荒谬、愤怒、以及“这儿子怕不是真傻了”的情绪,瞬间冲上了白悟的头顶!刚刚才平复下去的怒火“噌”地一下又冒了出来,甚至比刚才被老祖宗拖拽时更盛!
这小子!不但不吸取教训!居然还敢学老祖宗那一套!甚至还敢对他老子动手了?!用塑料刀刮毛?!还想把他搓白?!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白!刃!”
白悟猛地转身,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家主威严彻底爆发,金色的瞳孔里燃烧着熊熊烈火!他一把揪住还没来得及逃跑的白刃的后颈皮,像拎一只不知死活的小猫崽一样,轻而易举地把他拎了起来!
“你!找!死!吗!”白悟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火星子!
白刃手里的塑料小刀“啪嗒”掉在地上。他悬在半空,四肢徒劳地扑腾着,对上父亲那恐怖的眼神,刚才那点“为民除色”的勇气瞬间烟消云散,只剩下灭顶的恐惧和“完蛋了”的绝望。
“爸…爸爸…我错了…我是为了你好…老祖宗说…”他还想垂死挣扎,搬出老祖宗当挡箭牌。
“老祖宗个屁!”白悟彻底暴走了,口不择言,“我看你是皮痒了!欠收拾!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是不知道这个家谁说了算!”
说罢,他拎着白刃,大步流星地…不是往浴室走,而是朝着客厅中央那片柔软的长毛地毯走去!
“大哥!老公!你冷静点!”白辰吓了一跳,想上前劝阻。 白逊也站起身:“爸,小刃他只是…” 白震却抬手拦住了他们,青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淡的、看好戏的意味(甚至嘴角似乎弯了一下),淡淡道:“让他试试。”
试试?试什么?
就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白悟拎着不断挣扎求饶的白刃走到地毯中央,然后…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了下来,把白刃面朝下按在了自己的腿上!
这个姿势…?!
白刃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爸?!你要干嘛?!” 白悟冷笑一声,毫不理会,一只手牢牢按住白刃的后背,另一只手…竟然也开始在白刃那身漂亮的蓝白色毛发上用力地搓弄起来!
但不是温柔的抚摸,而是带着“惩罚”和“报复”意味的、相当用力的揉搓!一边搓还一边学着他刚才的语气:
“净化?嗯?喜欢搓?嗯?想变白?嗯?老子先帮你‘净化’一下!看看你这身蓝毛能不能搓掉色!”
“啊!爸爸!不要!我错了!真的错了!呜呜…我的毛要秃了!”白刃顿时惨叫起来,像条离水的鱼一样拼命扑腾。父亲的手劲可不是开玩笑的!虽然不至于真伤到他,但那力道搓在皮毛上,又痒又痛又羞耻!尤其是屁股上肉多的地方,被搓得最狠!
“掉色了没?嗯?蓝毛变白了没?”白悟手下不停,继续“酷刑”,语气恶狠狠的,但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哭笑不得的无奈。这傻儿子,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没有!掉不了!呜呜…天生哒!搓不掉啦!爸我错了!再也不敢了!逊哥救命!妈妈救命!大伯救命啊!”白刃哭爹喊娘,眼泪都快飙出来了。他感觉自己全身的毛都被搓得炸了起来,像个蓝色的蒲公英,快要原地起飞了!
白辰看着这父子俩一个真敢下手一个嗷嗷惨叫的场面,又是心疼又是好笑,最终无奈地扶住了额头。 白逊看着弟弟的惨状,同情地别开了脸。 白震…白震居然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杯茶,慢悠悠地喝了起来,仿佛在欣赏什么精彩演出。
白悟“搓”了好一会儿,直到感觉心里的火气发泄得差不多了,才停了下来。他把已经搓得浑身毛发凌乱、眼神呆滞、生无可恋的白刃提溜起来,没好气地问:“还‘净化’不?还搓不搓了?”
白刃顶着一头乱糟糟、东倒西翘的蓝色呆毛,眼泪汪汪地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搓了不搓了…爸你最帅…金黑相间最威武…比纯白好看一万倍…老祖宗的审美过时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小老虎深谙此道。
白悟哼了一声,这才算稍微解气,把儿子扔回地毯上。
白刃像一滩软泥一样瘫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感觉自己像被大象踩过一遍。他可怜巴巴地整理着自己被搓得乱七八糟的毛发,欲哭无泪。他的“蓝色褪色计划”不仅彻底失败,还遭到了惨无人道的“反搓”制裁!亏大了!
白悟整理了一下自己被儿子弄皱的衣服,看着地毯上那摊蓝色的“小怨种”,最终也没忍住,嘴角抽动了一下,差点笑出来。他踢了踢儿子的屁股:“滚去把自己收拾干净!再敢有下次,看我不把你搓掉一层皮!”
白刃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跑回了浴室,这次是真的去洗澡了,一边洗一边哀悼自己逝去的“尊严”和饱受摧残的皮毛。
客厅里,众人看着小老虎狼狈逃窜的背影,终于忍不住爆发出一阵大笑。
白厄斯笑得直捶沙发:“哈哈哈!小刃真是人才!还想给悟哥漂白?哈哈哈!” 白璇抹着笑出的眼泪:“这波操作我服!不愧是厄斯的侄子!” 白辰无奈地笑着摇头:“这父子俩…”
白震放下茶杯,淡淡地评价了一句:“蠢。”但眼底那丝未散的笑意,却出卖了他真实的心情。
经此一役,白刃彻底明白了两个道理: 第一,老祖宗的洁癖很可怕,但老爸的制裁更可怕。 第二,自己的蓝毛虽然可能不符合千年以前的审美,但…结实耐用,扛搓!想把它弄掉色?先问问老爸同不同意!
至于“纯净虎色”的梦想?还是让它随着老祖宗的意识,一起飘回历史的长河里去吧。活在当下,保住屁股和皮毛,才是硬道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