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秀
白家别墅的客厅,今晚被一股不同寻常的兴奋感所笼罩。几张沙发被挪开,空出中间一小片区域,甚至还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两个立式麦克风和一盏略显俗气的旋转彩灯。白萧正上蹿下跳地调试着他的直播设备,嘴里念念有词:“家人们!今晚重磅直播!白氏双雄相声首秀!错过悔一年!”
观众席上,白山白灵乐呵呵地坐在主位,白辰和白婧庭笑着低声交谈,白璇翘着二郎腿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白晓生和洛文玉也难得地早早坐下,白刃则兴奋地在地毯上滚来滚去,只有白逊安静地坐在角落,手里捧着一杯茶,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而今晚的主角——白悟和白厄斯,则躲在临时充当后台的餐厅里,进行最后的“排练”。
白悟,穿着一身略显紧绷的深色长衫(不知道从哪个角落翻出来的),额头上冒着细汗,手里捏着一张写满字的纸,嘴唇翕动,反复默背着台词,表情严肃得像是在准备国际谈判。“……这像什么话…成何体统…”他时不时嘟囔一句,显然对登台表演这种事极其不适应。
旁边的白厄斯则完全是另一幅光景。他套了件花花绿绿的大褂,领口还别了个骚包的麦克风造型胸针,正对着窗户玻璃挤眉弄眼,练习着各种夸张的表情和手势,嘴里啪啦地说着快板(用两根筷子临时替代的):“竹板这么一打呀,别的咱不夸,夸一夸,咱大哥,冰山一朵花…”
“闭嘴!”白悟烦躁地打断他,“你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台词背熟了吗?”
“哎呀老哥!放松点嘛!”白厄斯笑嘻嘻地勾住白悟的肩膀,“相声讲究的是现挂!是临场发挥!要的就是这种自然流露的幽默感!你看我…”
“你的幽默感只会让大哥想把我们俩一起扔出去!”白悟没好气地甩开他的手,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过快的心跳。他这辈子都没干过这么…有损家主威严的事情!
就在这时,白萧探进头来:“二位角儿!准备好了吗?观众们都等急了!”
白悟脸色一白。白厄斯则兴奋地跳起来:“来了来了!灯光师!音响师!准备!气氛组燥起来!”
五分钟后。
客厅灯光暗下,只有旋转彩灯投下斑驳的光影。白萧充当报幕员,用极其浮夸的语气喊道:“ Ladies and 乡亲们!接下来,请欣赏由白氏双雄——严肃担当白悟!搞笑担当白厄斯!为您带来的对口相声——《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掌声欢迎!”
稀稀拉拉的掌声(主要来自白厄斯自己和白刃)中,白悟和白厄斯一前一后,别别扭扭地走到了麦克风前。
白悟身体僵硬,眼神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白厄斯则嬉皮笑脸,不断朝着“观众席”挥手飞吻。
音乐起(白萧用手机放的蹩脚快板背景音)。
白厄斯(用手肘捅了捅白悟,压低声音):“老哥!说话呀!该你了!”
白悟(猛地回过神,紧张地咳嗽一声,对着麦克风,声音干巴巴棒读):“今天,我们哥俩儿,给大家说段相声。”
白厄斯:“哎!对喽!”
白悟:“相声这门艺术,讲究说学逗唱…”
白厄斯(突然打断,插科打诨):“对!说!说说咱爸当年怎么追咱妈!学!学学大哥平时是怎么用眼神杀死人的!逗!逗逗咱家小刃又闯了什么祸!唱!唱一首《大哥饶命》!”
观众席传来几声轻笑。
白悟(被带偏了节奏,有点懵):“…啊?不是…这…”
白厄斯(自顾自继续说,语速飞快):“说起咱家啊,那可是人才辈出!宝中之宝!首先就得说说咱们的定海神针——大伯白震!”
白悟(终于找到台词,赶紧接上,但依旧紧张):“对,长兄如父。大哥为这个家,操碎了心。”
白厄斯(做出夸张的崇拜表情):“那是!我大哥!人狠话不多!气场两米八!往那一站,夏天不用开空调!冬天…冬天更冷!”
白悟(试图拉回正轨):“…大哥只是性格沉稳,行事严谨。”
白厄斯(挤眉弄眼):“严谨!太严谨了!我就没见过谁家泡咖啡用量杯和秒表的!那叫一个精准!上次我偷偷往里多加了块方糖,好家伙!那眼神扫过来!我感觉我血液里的糖分都被他冻成冰碴子了!”
“噗嗤!”白辰没忍住笑出声。
白悟(瞪了白厄斯一眼,小声):“你别瞎编!”
白厄斯(无辜状):“我哪儿瞎编了?老哥你敢说你没偷吃过大哥冰箱里的布丁?然后被发现了罚擦了三天书房玻璃?”
白悟(脸色爆红,压低声音怒吼):“那是你陷害我的!”
观众席爆发出一阵大笑。
白厄斯(得意洋洋,转向观众):“看看!急了!家主大人也有急眼的时候!”
白悟(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冷静,生硬地转换话题):“…除了大哥,我们家还有一位重要的成员,白逊。”
白厄斯(立刻接上):“哎呦!我二侄子!那可是我们家的颜值担当!智商担当!咖啡冲泡担当!”
白悟(点头):“逊儿确实沉稳懂事,让人省心。”
白厄斯(话锋一转):“就是有时候吧,这爱好有点费钱!那咖啡豆,嚯!比黄金都贵!一打开那袋子,那香味儿!啧!闻一下都觉得钱包瘦了三圈!”
白悟(皱眉):“…爱好嘛,值得投入。”
白厄斯(模仿白逊冲咖啡的样子,动作夸张):“那动作!那叫一个优雅!那叫一个讲究!手腕抬起的角度!水流的速度!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搞精密仪器加工呢!上次我想学着玩一下,好家伙!差点把他那宝贝手冲壶给拆了!逊儿那眼神…啧啧,仅次于大哥了!”
白逊在角落无奈地摇了摇头,抿了口茶。
白悟(实在接不下去了,看了一眼手卡,再次生硬转折):“…还有白刃,活泼可爱,是我们家的开心果。”
白厄斯(来劲了):“开心果?那是炸药包!一点就着!还是自燃型的!昨天还抱着逊哥大腿说‘最喜欢逊哥’,今天就能因为一块蛋糕说‘最讨厌老爸’!那变脸速度!川剧大师看了都直呼内行!”
白悟(想起被儿子“嫌弃”的经历,脸一黑):“…童言无忌。”
白厄斯(模仿白刃撒娇的样子):“‘爸~我要那个~’‘不给我买我就不吃饭~’ ‘哇啊啊啊你们都不爱我~’ 老哥,说真的,你当年追嫂子的时候,有没有这么缠人?”
白悟(瞬间炸毛):“你胡说什么!”
白厄斯(躲开白悟假装的追打,跑到舞台另一边):“哎哎哎!急了急了!被我说中了!”
白辰在台下笑得前仰后合。
白山和白灵也笑得直抹眼泪。
白悟(追不上,气得指着白厄斯):“你!你等着!回头我就让大哥给你加训!”
白厄斯(立刻做出害怕的样子):“别别别!大哥的训练量那是人能承受的吗?上次罚我跑圈,我跑完感觉腿都不是自己的了!吐着舌头像条狗一样!”
他惟妙惟肖地模仿累瘫吐舌的样子,又引来一阵爆笑。
白厄斯(突然收敛笑容,故作深沉):“唉,说真的,老哥。别看咱们平时打打闹闹,互相拆台。”
白悟(愣了一下,节奏又被带偏):“…嗯?”
白厄斯(语气变得稍微正经了一点,但依旧带着调侃):“但这家里啊,要是没了大哥的冷气,没了逊儿的咖啡香,没了小刃的吵闹,没了爸妈的唠叨,没了璇姐的霸气,没了晓生文玉的撒狗粮…” 他顿了顿,看向白悟,笑了笑:“…甚至没了咱俩在这说这蹩脚相声…是不是还挺没劲的?”
白悟沉默了,看着弟弟难得不那么跳脱的笑容,眼神微微动容。
白厄斯(又恢复嬉皮笑脸,一拍手):“所以啊!咱们这相声说得再烂!那也是家的味道!是亲情的体现!是…” 他突然卡壳,忘词了,用手肘猛捅白悟,小声急道:“喂!老哥!下一句啥来着?”
白悟也从那点小感动中回过神,顿时手忙脚乱地翻找手卡:“…啊?我看看…‘是中华民族传统艺术的…’”
白厄斯(不等他说完,立刻抢过话头,对着观众大声地):“是绝绝子的抽象艺术!家人们!把‘排面’打在公屏上!哦不对,是…掌声响起来!”
他自己率先噼里啪啦地鼓起掌来。
白悟一脸懵逼地看着自嗨的弟弟,完全忘了接下来要干嘛。
台下观众早已笑倒一片,就连一向冷脸的白震,不知何时也站在了书房门口的阴影里,嘴角似乎极其微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然后转身悄然离开。
白厄斯还在那拉着懵圈的白悟鞠躬谢幕:“谢谢大家!谢谢!下次演出更精彩!记得买票!…哎哟老哥你踩我脚了!”
一场漏洞百出、节奏稀碎、即兴发挥占八成、全靠白厄斯强行carry和白悟的窘迫撑场面的相声,就在这片混乱和笑声中落下了帷幕。 虽然谈不上什么艺术水准,但“笑”果绝对拔群。
至少,在白家抽象编年史上,又增添了浓墨重彩(且丢人)的一笔。而白悟和白厄斯这对“白氏双雄”,大概很久都不会再有第二次登台的勇气了——除非他们又想体验被全家嘲笑,以及事后被白震“重点关怀”的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