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裁

白家别墅的客厅,平日里是温馨舒适的代名词,此刻却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低气压。空气中,除了若有若无的紧张感,还混杂着一丝…奇特而浓烈的、属于热带水果的“芬芳”。

事件的起因并不复杂。白萧,我们的“抽象派大师”,为了他所谓的“新视频企划——探索兽人嗅觉极限”,竟然怂恿(并且偷偷拍摄)好奇心旺盛的白刃,将白逊刚刚精心烘焙好、准备用来参加一个小型品鉴会的、极其珍贵的限量版蓝山咖啡豆,混入了给后院看门大狗阿福准备的狗粮里!美其名曰“看看阿福能不能品出前调花果香和后调坚果味”!

结果可想而知。阿福确实很兴奋——兴奋地打翻了食盆,咖啡豆滚了一地,还被它当成新奇玩具啃咬抓挠,与泥土和狗口水混合在一起,彻底报废。而这一切,都被白萧的镜头“完美”记录,他甚至还在旁边配着夸张的解说!

当白逊听到动静从书房出来,看到自己心血被毁、一片狼藉的现场,以及白萧那还在闪烁着录制红光的手机时,这位一向以温和冷静著称的年轻狮兽人,终于、彻底、爆发了。

他没有咆哮,没有怒吼。

那是一种极致的、冰冷的沉默。

他先是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几乎是心痛地从狗爪子下抢救出仅存的几颗还算完整的咖啡豆,用指尖拂去上面的尘土,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易碎的珍宝。

然后,他缓缓地、一步一步地,走向还举着手机、脸上带着“完了闯祸了但素材好像很棒”的复杂表情的白萧。

白逊伸出手,声音平静得可怕:“手机。”

白萧被弟弟这种从未有过的冰冷气场吓得一个哆嗦,下意识地就把手机交了出去。

白逊接过手机,直接终止了录制,然后当着他的面,干脆利落地删除了刚才那段视频,并且清空了回收站。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一丝犹豫。

白萧的心在滴血,但不敢吱声。

最后,白逊的目光转向旁边已经吓傻、尾巴紧紧夹住、金色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和无措的白刃。

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用那双不再温和、而是如同淬了冰的金色瞳孔,静静地看着他们俩。

漫长的、令人窒息的十几秒沉默。

白刃先扛不住了,“哇”地一声哭出来:“逊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是大哥说阿福会喜欢的…呜呜…我再也不敢了…”

白萧也赶紧认错,声音发虚:“对对对,我的错我的错!哥赔!哥给你买十包!不!一百包!”

白逊终于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像冰珠子砸在地面上,清晰冰冷,不容置疑:

“买?”他重复了一遍这个字,嘴角勾起一丝没有任何笑意的弧度,“有些东西,不是买了就能赔的。”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两人,下达了判决:

“白萧,去厨房,把那个最大的榴莲,拿来。” “白刃,去储物间,把奶奶用来压酸菜的那块老搓衣板,找来。”

白萧:“???”

白刃:“!!!”

两人瞬间脸色惨白!榴莲?!搓衣板?!这可不是开玩笑的!逊哥这是要来真的啊!

“逊哥…不要啊…”白刃哭得更凶了。 “老弟…手下留情…哥这膝盖还得直播呢…”白萧试图求饶。

白逊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重复了一遍:“现在。立刻。”

那眼神里的寒意和决绝,让他们不敢再讨价还价。白萧哭丧着脸,一步三回头地去厨房抱来了那个比篮球还大、布满尖刺、散发着浓郁“香气”的榴莲。白刃则哆哆嗦嗦地拖来了那块沉甸甸、棱角分明、看起来就硬度惊人的老搓衣板。

白逊用下巴指了指客厅中央的空地:“放那儿。”

两样“刑具”被放置妥当。榴莲的尖刺在灯光下闪着寒光,搓衣板的棱角看着就膝盖疼。

“跪着。”白逊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白萧,跪榴莲。白刃,跪搓衣板。我不说起来,就不准起来。”

“逊哥!”

“老弟!”

“跪!”白逊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度,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白萧和白刃吓得一个激灵,再也不敢多说,哭丧着脸,视死如归地——

白萧小心翼翼地、尝试着将膝盖慢慢弯下,对准那可怕的榴莲尖刺…光是看着就觉得幻痛! 白刃也抽抽噎噎地,对着那坚硬的搓衣板屈下了膝盖…

就在这时——

“咳咳!”一声威严的咳嗽声从楼梯口传来。

是白悟。他显然是听到楼下的动静下来查看的。一家之主看着客厅中央那两样“刑具”和即将受刑的儿子和侄子,眉头立刻锁紧:“逊儿!这是干什么?胡闹!快起来!”他自然是护着孩子的,尤其是看到小儿子眼泪汪汪的样子。

几乎是同时,白厄斯也闻着味儿(主要是榴莲味)凑了过来,看到这场景,立刻咋咋呼呼:“哎呦喂!这是唱的哪出啊?家庭伦理剧?逊儿,至于吗?一点咖啡豆而已…”

就连白震,也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二楼走廊的栏杆旁,青蓝色的眼睛俯视着楼下,眉头微蹙,虽然没有说话,但那眼神明显是不赞同这种“体罚”行为的。

面对父亲和叔叔们的介入,白逊却没有丝毫退缩。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迎上白悟和不赞同的白厄斯,甚至看了一眼楼上的白震。

他的声音依旧冷静,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据理力争的坚持:

“爸,厄斯叔叔。”他先礼貌地称呼,然后语气斩钉截铁,“这不是一点咖啡豆的问题。这是原则问题。”

“白萧作为兄长,不以身作则,反而怂恿幼弟恶作剧,只为满足自己所谓的‘抽象艺术’,毫无责任心!”

“白刃不分对错,盲目跟从,毁坏他人重要心血,毫无尊重之心!” “如果今天因为一点咖啡豆就轻易放过,那以后是不是可以因为任何‘小事’就随意践踏别人的劳动和珍视之物?”

他指着那袋和狗粮混在一起的咖啡残骸,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心痛和失望:“这是我花了多少心思才得到的批次?我研究了多久的烘焙曲线?这不仅仅是一袋豆子!”

白悟和白厄斯被问得一怔。他们没想到一向温和的白逊会如此强硬,而且…说得似乎很有道理。

白逊的目光扫过脸色变幻的父亲和叔叔,最后又加了一句,语气沉重:

“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大哥和小刃有错,该罚。那我这个平时负责教导照顾他们的哥哥,难道就毫无责任吗?”

他突然转向白悟和白厄斯,语气决然:

“如果爸和叔叔觉得我惩罚得太重,或者方法不对…”

他顿了顿,目光坚定:

“那好,连同我这个教导无方的哥哥一起罚。”

“爸,您是一家之主,弟弟行为失当,您有失察之责。”

“厄斯叔叔,您身为长辈,平日最是纵容他们嬉闹,亦有连带责任。”

“甚至大伯。”

白逊抬头看向二楼的白震,“您作为家族掌舵者,未能营造严谨家风,是否也该反思?”

他这番话,如同惊雷,炸得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白逊这是要…以下犯上?还要连坐?!连白震都敢拉下水?!

白悟和白厄斯彻底懵了。白震站在楼上,眉头蹙得更紧,但眼神深处却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捉摸的情绪。

白逊却像是豁出去了,他直接走到那榴莲和搓衣板旁边,率先对着搓衣板就要跪下去!

“既然要罚,那就一起罚!今天谁来说情,就一起跪着!直到所有人都认识到错误为止!”他的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执拗!

“胡闹!”白悟第一个反应过来,赶紧去拉儿子,“你快起来!像什么样子!”

白厄斯也慌了:“哎哎哎!逊儿!别别别!叔叔错了!叔叔不该纵容他们!你起来!”

就在这混乱之际——

“都闭嘴。”

一个低沉冰冷的声音从二楼传来。

白震缓缓走下楼梯。他的目光扫过那狼藉的咖啡豆,扫过吓得不敢动的白萧和白刃,扫过一脸焦急的白悟和白厄斯,最后落在一脸倔强、眼眶其实也有些发红的白逊身上。

他走到客厅中央,沉默了足足有十秒钟。

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眼珠子都快掉出来的举动——

他居然…直接走到了那个榴莲旁边!

然后,他看向白悟和白厄斯,声音不容置疑:

“逊儿说得,有错吗?”

白悟和白厄斯:“!!!”

白震的目光如同实质,压得两人说不出反驳的话。

“既然有错,”白震的声音冰冷依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认命般的意味,“那就按他说的办。”

他率先,撩起家居裤的裤腿,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单膝跪在了那个布满尖刺的榴莲之上! 虽然以他的体质和控制力,膝盖并未真正被刺伤,但那个姿态,那种毫不犹豫的承担,瞬间震撼了所有人!

“大哥!”

白悟和白厄斯惊叫出声!

白震却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还需要我请你们?”

白悟看着大哥都跪了,一咬牙,内心天人交战,最终重重叹了口气,家主的面子也顾不上了,走到搓衣板前,也跟着跪了下去,脸上火辣辣的。

白厄斯看着大哥和哥哥都跪了,哀嚎一声:“我的亲娘诶…”但也只能哭丧着脸,找了个离榴莲稍远点的地毯空地(被白震一个眼神瞪得不敢投机取巧),委委屈屈地跪下了。

一时间,客厅里出现了极其诡异的画面——

白震单膝跪榴莲,面不改色。

白悟双膝跪搓衣板,一脸沉痛。

白厄斯跪在地毯上,龇牙咧嘴(心理作用)。

白萧战战兢兢地跪在榴莲另一侧(离尖刺最远的地方)。

白刃早就吓傻了,乖乖跪在搓衣板上掉金豆豆。

而白逊,站在原地,看着这超乎他预料的场面,也愣住了,眼眶更红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一个乐呵呵的声音从客厅角落传来:

“哟?这是开家庭忏悔大会呢?还挺别致。”

只见白山老爷子不知何时坐在了最好的“观景位”上,手里居然还捧着一碟瓜子,正嗑得津津有味,脸上满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容。白灵奶奶在一旁无奈地笑着摇头,但也没阻止。

“爸!”白悟简直无地自容。

“老爸救命啊!”白厄斯试图求救。

白山嗑了个瓜子,吐掉皮,慢悠悠地说:“救什么命?我看逊儿说得挺对!是该有点规矩了!你们这几个当爹当叔当哥的,平时就是太纵容!今天正好,一起受受教育!挺好!”

他还特意对白震说:“震儿,姿势不错,有范儿!”

白震:“……”(嘴角似乎抽搐了一下)

有了老爷子“撑腰”(看戏),这场面就更诡异了。一群在各自领域都算得上有头有脸的雄性兽人,就这么齐刷刷地跪在客厅里,对着一个榴莲、一块搓衣板、还有一片空地(白厄斯),以及一个嗑瓜子的老爹/爷爷。

白逊看着这场面,心里的气早就被震惊、无奈和一丝丝后悔取代了。他本来只是想教训一下两个弟弟,没想到…

他深吸一口气,走到白震面前,声音低了下来,带着歉意:“大伯…您快起来…我…”

白震抬眼看他,语气平淡:“规矩既然立了,就要执行。你说,跪到认识到错误为止。”他顿了顿,补充道,“我觉得,我还有很多需要反思的地方。”

白悟、白厄斯、白萧、白刃:“!!!”(内心OS:大伯/大哥您别反思了!我们再也不敢了!)

白逊看着大伯那认真的样子,又是感动又是好笑,最终自己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泪却也跟着笑了出来。

他这一笑,整个客厅紧绷的气氛瞬间瓦解。

白悟和白厄斯哭笑不得。 白萧和白刃如蒙大赦。 白震的嘴角也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 连白山都哈哈大笑起来。

最终,在白逊的再三坚持和下不为例的保证下,这场由咖啡豆引发的“集体跪罚”闹剧才宣告结束。大家揉着发麻的膝盖(主要是心理作用),看着彼此狼狈的样子,又是尴尬又是好笑。

而那袋报废的咖啡豆,被白逊小心地收集起来,埋在了后院的咖啡苗下,算是另一种形式的回归。

至于白萧和白刃?经过这次“榴莲搓衣板惊魂夜”,两人着实老实了好长一段时间。尤其是白萧,每次看到榴莲都会下意识地膝盖一软。而白逊那看似温和却原则性极强、较起真来连大伯都敢“罚”的形象,也深深地刻印在了每个家族成员的心里。

白家的家教,有时候,可能真的需要一点榴莲和搓衣板的味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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