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花房,暖洋洋地洒在各种生机勃勃的植物上。白逊正蹲在一排珍稀的咖啡苗前,小心翼翼地检查着叶片的状况,手里拿着一个小喷壶,时不时给需要湿度的幼苗喷点水雾。他白色的长马尾为了方便行动,松松地挽在脑后,几缕碎发垂落在额前,神情专注而平静。

小虎兽人白刃则显得有些不耐烦。他本来是兴致勃勃跟着哥哥来“探险”和“帮忙”的,但花房里的“工作”远比他想象的无聊——不能大声喧哗,不能乱跑(怕碰倒花盆),只能看着逊哥慢条斯理地摆弄那些不能吃也不能玩的叶子。

他的蓝色尾巴一开始还好奇地甩来甩去,现在则无聊地拍打着地面。手里捏着一片不小心碰掉的叶子,已经被他揉得稀烂。

“逊哥~好了没有啊~”白刃第N次拖长了声音抱怨,像只被关久了的小猫,“好无聊啊!我们去外面玩嘛!去后山!去找发光石头!你答应过我的!”

白逊没有回头,目光依旧停留在咖啡苗上,声音温和但不容商量:“再等一会儿,白刃。把这些苗检查完,浇完水就去。答应你的事我不会忘,但事情要一件一件做。”

“可是你都弄了好久了!”白刃的小脾气上来了,他觉得哥哥在敷衍他。那些破叶子比他还重要吗?他气鼓鼓地站起来,在原地跺了跺脚,“你就是骗人!你根本就不想带我去玩!你只喜欢你的咖啡你的书!你最讨厌了!”

最后那句话,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孩子气的委屈和被忽视的愤怒。

白逊终于回过头。他看到弟弟气得脸颊鼓鼓的,金色的眼睛瞪得圆圆的,里面闪烁着水光和怒火。他放下喷壶,耐心地解释:“我没有骗你,也不会讨厌你。只是这些幼苗很娇贵,需要细心照顾。很快就好,听话。”

“我不听我不听!”白刃正在气头上,根本听不进任何解释。他觉得哥哥的语气就像在哄小孩子(虽然他确实是),那种平静和理性反而更加激怒了他。叛逆心和委屈感像野草一样疯长!

他猛地冲上前,像颗蓝色的小炮弹,一头撞进白逊怀里,不是撒娇,而是发泄般地用力捶打着白逊的胸口,小拳头没什么力道,但情绪很激动:“讨厌你!讨厌你!说话不算话!最讨厌逊哥了!”

白逊被他撞得后退了半步,微微蹙眉,但没有推开他,只是伸手想按住他挥舞的爪子:“白刃,别闹。”

就在白逊的手即将碰到他时,被愤怒和委屈冲昏头脑的白刃,做出了一个极其冲动且错误的举动——他猛地低下头,张开嘴,露出一口小白牙,朝着白逊按过来的手腕,啊呜一口就咬了下去!

他不是真的想伤害哥哥,只是情绪失控下的本能反应,想发泄,想引起注意,想让自己被忽视的“痛苦”让哥哥也感受到。

“嘶——!”

白逊猝不及防,手腕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他闷哼一声,下意识地想抽回手。

白刃这一口咬得结结实实!然而,预想中皮肉的触感并没有传来,嘴里瞬间被塞满了柔软、蓬松、带着淡淡清洁气息的…白色毛发!

白逊的手臂上覆盖着浓密柔软的白色狮毛,这一口下去,根本没碰到皮肤,倒是啃了满嘴毛!

“呸!呸呸呸!”白刃自己也懵了,立刻松开口,狼狈地吐着嘴里的毛,小脸皱成一团。嘴里那种毛茸茸、痒丝丝的怪异感觉让他更加恼火和尴尬。

白逊抽回手,看着自己的手腕。只见那一小片区域的白色长毛变得湿漉漉、乱糟糟的,清晰地留下了一圈小小的牙印凹痕,像被什么小动物啃了一口似的。虽然没有破皮,但被咬的地方还是隐隐作痛,更重要的是…看起来有点滑稽,而且秃了一小块!

白逊的脸色沉了下来。他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白刃这种失控的行为。他抬起眼,看向还在吐毛、眼神里带着惊慌和一丝后怕却依旧强撑着不服气的弟弟,金色的眼睛里第一次没有了往常的纵容和笑意,而是带着一种严肃的、不赞同的冷意。

“白刃。”他的声音低沉下来,不再温和,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责备,“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白刃被哥哥的眼神和语气吓到了。逊哥从来没有用这种眼神看过他!他心虚地低下头,看着哥哥手腕上那圈被自己咬秃了毛的痕迹,又看看地上自己吐掉的几根白色毛发,小小的良心开始剧烈不安起来。但傲娇和残存的怒气让他不肯立刻认错,小嘴撅着,小声嘟囔:“…谁让你不理我…”

“所以你就咬人?”白逊的声音更冷了,他抬起手腕,将那处“伤痕”展示给白刃看,“这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吗?如果今天站在这里的不是我,是别的没有厚毛保护的人,或者是你爸爸、大伯,你也这样咬下去?”

白刃想象了一下自己一口咬在爸爸结实的手臂上,或者更可怕的…咬在大伯那看起来就冷冰冰硬邦邦的手臂上…他猛地打了个寒颤,小脸唰地一下白了。

“我…我…”他支支吾吾,眼睛里开始积聚水汽,后悔和害怕的情绪瞬间淹没了那点可怜的愤怒。

白逊没有心软,继续严肃地说:“发脾气可以,不高兴可以说出来,但不能伤害别人,更不能动用武力。这是最基本的道理。你今天的行为,非常错误。”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小锤子一样敲在白刃的心上。看着哥哥手腕上那圈刺眼的秃毛痕,再想想自己刚才那副蛮不讲理的样子,强烈的羞愧感涌了上来。

“哇——!”

小虎终于彻底崩溃了,巨大的后悔和害怕让他一下子哭了出来。不是之前那种撒娇耍赖的假哭,而是真正认识到错误后伤心又害怕的痛哭。大颗大颗的金豆豆从眼睛里滚落下来,砸在地面上。

“对不起…呜呜…逊哥对不起…”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小的肩膀一抽一抽的,想上前去看哥哥的手腕又不敢,爪子无措地绞着衣角,“我错了…呜呜…我不该咬你…我不该说讨厌你…我最喜欢逊哥了…呜呜…你别生气…别讨厌我…”

他那点可怜的傲娇早就被眼泪冲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最真实的恐惧——害怕哥哥真的生他的气,真的讨厌他了。

看着弟弟哭得稀里哗啦、可怜兮兮的小模样,白逊心里的那点气早就消了,只剩下心疼和无奈。他叹了口气,脸上的严肃神色缓和下来。

他蹲下身,与白刃平视,伸出那只没被咬的手,轻轻擦去他脸上的泪水。声音也重新变得温柔:“知道错了?”

“嗯!嗯!”白刃用力点头,眼泪流得更凶了,“知道了…我再也不咬人了…再也不乱发脾气了…呜呜…逊哥你的手疼不疼?毛…毛还会长出来吗?”他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极其轻地碰了碰那圈秃了的地方,眼里满是愧疚。

“有点疼,”白逊诚实地回答,看着弟弟瞬间更加自责的表情,又补充道,“不过没关系,很快就会长好的。重要的是,你记住了教训。”

“我记住了!我真的记住了!”白刃急切地保证,仰着小脸,金色的眼睛里充满了乞求原谅的渴望。

白逊看着他哭红的眼睛和鼻尖,还有那副害怕被抛弃的小可怜样,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他张开手臂,轻声问:“那现在,要怎么办?”

几乎是在他张开手臂的瞬间,白刃就哇地一声哭着扑进了他的怀里,用尽全身力气紧紧抱住了他的脖子,把小脸深深埋进他的肩窝,温热的泪水迅速浸湿了白逊的衣领。

“要抱抱…呜呜…逊哥抱抱…”他哭得一抽一抽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无尽的委屈和后怕,手臂搂得死紧,仿佛一松手哥哥就会消失不见,“对不起…我最喜欢逊哥了…真的最喜欢了…”

白逊稳稳地接住扑过来的小炮弹,一只手环住他小小的、因为哭泣而不断颤抖的身体,另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像安抚受惊的小兽。他低下头,下巴蹭了蹭弟弟柔软的发顶,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好,抱抱。哥没生气,哥也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下次不高兴了,要说出来,好不好?”

“嗯…说出来…”白刃在哥哥怀里用力点头,贪婪地呼吸着哥哥身上令人安心的、混合着淡淡咖啡苗清苦气息的味道,情绪慢慢平稳下来,只剩下偶尔的抽噎。

阳光透过玻璃穹顶,温柔地笼罩着相拥的兄弟俩。一个高大温柔,一个娇小依赖。白逊手腕上那圈小小的牙印和缺失的毛发,像一个小小的勋章,记录着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和迅速到来的原谅。

过了好一会儿,白刃才从哥哥怀里抬起头,眼睛和鼻头还是红红的。他伸出小爪子,又轻轻摸了摸那圈秃毛的地方,小声问:“逊哥…真的还会长出来吗?”

“真的。”白逊肯定地点头,“说不定长得比以前还浓密。”

白刃破涕为笑,但很快又低下头,小声说:“那…那今天不去后山了…我帮你给苗苗浇水…将功补过…”他还记得哥哥之前的工作被打断了。

白逊的心彻底化了。他揉了揉弟弟的脑袋:“好。不过,在那之前…”他指了指自己的手腕,又指了指白刃的嘴巴,“我们是不是先需要处理一下某只小老虎嘴里的毛?”

白刃愣了一下,随即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舌尖上果然还沾着几根细小的白色狮毛。兄弟俩对视一眼,终于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阳光洒满花房,温暖而明亮。正如哥哥的怀抱,永远为犯错后知道改正、并且永远需要“抱抱”的弟弟敞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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