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特别篇】(1)
周四下午四点半,白逊独自留在学校天台修理一台气象监测设备。这是科学社的项目,原本约好第二天和学生一起完成,但他想提前检查一下设备状况。
风比预报的要大得多,呼啸着穿过楼宇之间。白逊的长低马尾被吹得纷乱,他不得不眯起眼睛才能看清手中的工具。昨晚他只睡了三个小时——处理学校文件到深夜,又早起喂鹰,此刻太阳穴正隐隐作痛。
"就差最后一点了..."他喃喃自语,伸手去拧最后一个螺丝。就在这时,一阵特别强烈的侧风猛地刮来,白逊下意识后退一步,却忘了自己已经站在天台边缘附近。
脚踏空的瞬间,时间仿佛变得异常缓慢。白逊看到手中的扳手脱手飞出,在阳光下划出一道闪亮的弧线。他试图抓住旁边的栏杆,但指尖只是擦过冰冷的金属。
世界天旋地转。
高二学生小林和两个朋友正坐在老榕树下吃冰淇淋,分享着周末的计划。这是他们的秘密基地,正好在天台下方,被茂密的枝叶遮挡。
"听说白校长周末要带鹰来学校表演?"小林舔着草莓味冰淇淋问。
"是啊,太酷了...啊!"朋友突然惊叫一声,几滴温热的液体滴落在他香草冰淇淋上,"什么东..."
更多液体落下,这次是鲜红的,在白瓷般的冰淇淋上晕开刺目的图案。
三人同时抬头——
"啊!!!!!!"
凄厉的尖叫划破校园的宁静。榕树枝杈间,一个熟悉的身影被粗壮的树枝贯穿腹部,鲜血正顺着枝条滴落。白逊的头无力地垂着,长发散乱,那双总是含着智慧光芒的金色眼睛永久地闭上了。
小林的冰淇淋杯从手中滑落,在草地上摔得粉碎,混合着鲜血的粉色奶油溅上他的裤脚。三个少年僵在原地,无法理解眼前的恐怖景象。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操场上的体育老师。他听到尖叫冲过来,看到树上的情景后立刻大吼:"别动!都退后!叫救护车!通知警卫室!"
但所有人都明白,已经太迟了。
白震正在主持会议时,秘书突然惊慌地闯进来,耳语几句后,他手中的钢笔啪嗒一声掉在桌上。
"会议暂停。"白震的声音异常平静,但脸色苍白得吓人。他快步走出会议室,青蓝色的眼睛里是从未有过的慌乱。
白辰正在插花,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后,手中的花瓶滑落在地,水渍和碎片四处飞溅。她瘫软在地,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白刃在图书馆写作业,看到校长室助理哭着跑来时,心里莫名一沉。得知消息的瞬间,他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白家别墅陷入死寂。当白震带着一家人赶到学校时,现场已经被警戒线封锁。透过人群缝隙,他们看到了那棵老榕树上可怕的景象。
"逊...儿..."白悟的声音支离破碎,几乎站不稳。
白辰被白厄斯搀扶着,眼泪无声地流淌。她盯着树上那个身影,仿佛在期待那只是一场噩梦,下一刻儿子就会睁开眼睛笑着说"吓到了吧"。
最让人心碎的是白刃。醒来后他疯狂地想冲向那棵树,被老师们死死拉住。"放开我!那不是我哥!你们骗人!逊哥答应今晚教我解题的!"
白震站在原地,像一尊石雕。只有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他指挥若定地安排着各项事宜,声音冷静得可怕,但没人敢看他的眼睛。
当救援人员试图接近榕树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天权和玉衡如同两道闪电从天而降,凶猛地守护在白逊身旁,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退后!它们会攻击!"有人惊呼。
但奇怪的是,两只鹰并没有伤害任何人,只是张开翅膀挡住白逊的身体,发出凄厉的哀鸣。那声音不像鸟叫,而更像某种古老而悲怆的挽歌,听得人心头发紧。
更令人惊讶的是,它们开始小心翼翼地用喙梳理白逊散乱的头发,轻轻啄去他脸上的血迹,动作温柔得让人鼻酸。天权甚至试图用翅膀垫住白逊悬空的身体,仿佛想减轻他的痛苦。
"它们...在哭吗?"一个女教师哽咽着问。
确实,有透明液体从鹰眼中不断滴落,混合着雨水和血迹,落在树下积成一个小小的水洼。
白震推开人群,慢慢走向榕树。令人惊讶的是,两只鹰并没有阻止他,只是默默让开位置,但仍然紧守在旁边。
大伯伸手轻轻合上白逊半睁的眼睛,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易碎的珍宝。当他触碰到侄子已经冰冷的脸颊时,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很快又强行忍住。
"查。"他对赶来的助理只说了一个字,但其中的寒意让所有听到的人不寒而栗。
警方初步调查认为是意外事故——风力过大、护栏高度不足、当事人可能因疲劳导致判断力下降。但白震坚持要求彻查。
几个疑点逐渐浮出水面:
第一,那个气象设备并不急需修理,是谁建议白逊当天独自上去的?
第二,天台门禁记录显示,在白逊上去前半小时,有个陌生权限卡刷开过门,但监控恰好在那段时间故障。
第三,白逊坠落时手中紧握着一枚奇怪的金属片,不像气象设备的零件,倒像某种古老符咒的一部分。
最令人不安的是,当白逊的遗体被小心地从树枝上移下时,法医发现他腹部伤口周围有奇特的纹路——不是树枝造成的刮伤,而像是某种发光符号,正随着时间慢慢消退。
天权和玉衡始终不肯离开,它们轮流守护着白逊,不让陌生人靠近。只有在白家人来时,才会稍微让开,但仍然保持着高度警惕。
夜深了,大部分人都已离开,只有警方的取证灯还在树下闪烁。白刃瘫坐在不远处,眼神空洞,手里紧紧攥着哥哥早上给他的钢笔。
雨又开始下起来,混合着树上未干的血迹,在草地上形成粉红色的水洼。在那摊血水中,有人注意到有什么在微微发亮——是白逊常年佩戴的玉佩,不知何时掉落在了这里。
玉佩上刻着古老的纹样,正与他在天台修理的那个设备上的图案惊人地相似。
而此时此刻,在城市的另一端,一个阴影中的身影正注视着新闻里白逊坠楼的报道,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微笑。
"游戏开始了,"阴影轻声说,"第一个祭品已经献上。"
窗外,夜空中两只鹰的哀鸣久久回荡,仿佛在预示着什么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