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的面子工程
清晨的阳光穿透白家别墅餐厅的落地窗，在光洁的长餐桌上投下明亮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烤面包的焦香和新鲜咖啡的醇厚气息，本该是宁静祥和的家庭早餐时光。然而，家主白悟端坐在主位上，金色的虎眼扫视着餐桌，眉头却越皱越紧，周身的低气压几乎要凝成实质。
他的权威，正在被无声地瓦解！证据如下：
* 右手边，妻子白辰正温柔地给白逊梳理着新扎的半编发，用那枚精致的珍珠发扣固定好，完全无视了丈夫面前空着的咖啡杯。
* 对面，小儿子白刃正眉飞色舞地向大哥白萧展示他昨晚新抓的“稀有闪光独角仙”，兴奋的声浪完全盖过了白悟试图开启话题的清嗓声。
* 旁边，白厄斯顶着一头依旧狂放不羁的浅金色长发，正试图把果酱涂在白婧庭刚烤好的松饼上，被妻子一巴掌拍开爪子：“用勺子！多大人了还用手！” 白厄斯笑嘻嘻地缩回爪子，毫无一家之弟的自觉。
* 而最让白悟心塞的是长桌另一端——白震。这位他亲爱的大哥，正慢条斯理地享用着白逊精心冲泡的巴拿马瑰夏，青蓝色的眼睛偶尔抬起，平静无波地扫过全场，仿佛在巡视自己的领地，那股无形的威压让白悟这个“正牌家主”显得像个背景板！
白悟深吸一口气，试图找回一点掌控感。他拿起餐刀，用刀柄在精美的骨瓷杯碟上不轻不重地敲了敲。
“铛、铛、铛。”
清脆的声响总算让餐桌上的喧嚣短暂地停滞了一瞬。所有人的目光终于聚焦到主位。
白悟挺直脊背，金色的瞳孔带着家主应有的威严，环视一周，沉声开口：“今天上午十点，家族议事厅，关于南城新地块的开发方案，需要最终表决。请各位准时出席，不得缺席。” 他强调着“最终表决”和“不得缺席”，试图彰显决策的严肃性。
“知道了爸。”白逊头也没抬，正小心地把母亲刚给他别好的发扣调整到一个更舒适的角度。
“开发方案？”白刃茫然地眨着蓝眼睛，“逊哥，下午能陪我去新发现的溪流探险吗？那里可能有水晶矿！”
“哎呀，辰辰，你看逊儿这个发型，配上这件浅灰的羊绒衫，是不是特别有贵公子范儿？”白婧庭的注意力还在白逊的新造型上。
“大哥，你昨晚直播收益分成到账没？借我点买新镜头！”白厄斯则直接越过餐桌，开始跟白萧讨论“商业合作”。
白震…白震只是优雅地放下咖啡杯，淡淡地说了句：“方案C，风险可控，收益稳定。” 然后起身，对白辰微微颔首，“咖啡很好，辰辰，逊儿。” 说完便径直离开了餐厅，仿佛刚才白悟宣布的不是家族重要会议，而是下午茶的菜单。
白悟僵在原地，爪子还捏着餐刀，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他看着重新恢复喧闹、完全没把他刚才的“重要通知”当回事的餐桌，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憋屈感涌上心头。
家主？族长？在这个家里，他感觉自己的地位可能还不如白逊手腕上那个新换的皮质发圈！
上午十点，家族议事厅。
椭圆形的红木长桌旁，该来的人都来了，但气氛与白悟期待的严肃庄重相去甚远。
白逊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面前摊开着开发方案的详细资料，但他修长的手指正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上的皮质发圈，显然心思还没完全从“新发型适应期”中抽离。白刃则趴在桌上，用电子笔在平板电脑上涂涂画画，设计着他想象中的“水晶矿探险路线图”。白萧架着手机，似乎在调试直播设备，嘴里还嘀咕着“今天标题就叫‘围观家主大大如何拍板千万项目’？流量肯定爆！”。
白辰和白婧庭坐在一起，低声交流着什么，白悟隐约听到“发带”、“编发”、“下次试试鱼骨辫”等词汇。白厄斯…白厄斯在打哈欠。
唯一看起来认真的是白震。他端坐着，面前放着方案文件，青蓝色的眼睛专注地看着其中一页，但白悟知道，他大哥肯定已经把三套方案都烂熟于胸了，现在只是在…例行公事。
白悟深吸一口气，敲了敲桌面：“安静。会议开始。首先，关于南城新地块…”
“爸！”白刃突然举手，蓝色的眼睛亮晶晶的，“开发那块地会破坏溪流生态吗？我昨天发现的那条溪流就在附近！”
白悟额角跳了跳：“白刃，我们在讨论商业开发方案，生态评估报告在后面…”
“哦哦，那我看报告！”白刃立刻埋头翻找厚厚的文件，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白悟再次开口：“方案A，激进型，短期收益高但风险…”
“逊儿，”白辰突然轻声问，“这个宝石发扣戴着会不会太重？勒头皮吗？”
白逊摸了摸后脑勺：“还好，妈，就是有点不习惯。”
“习惯就好，习惯就好。”白辰满意地点头。
白悟：“……” 他感觉自己精心准备的发言稿正在被无形的力量撕碎。
他强压着烦躁，提高音量：“方案B，保守型，风险最低，但收益也…”
“大哥！”白萧突然把手机镜头转向白悟，“粉丝们问您今天打算投哪一票？搞个竞猜呗？”
白悟的脸色瞬间黑如锅底：“白萧！关掉你的手机！这是家族内部会议！”
“哦哦，好的好的！”白萧嘴上答应，镜头却悄悄转向了正在打第二个哈欠的白厄斯。
白悟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一股邪火直冲头顶。他猛地一拍桌子！
“砰！”
巨大的声响终于让整个议事厅彻底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看向主位上面色铁青的家主。
“够了！”白悟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和…委屈？“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家主？！还有没有狮虎族的族长？！”
他站起身，金色的眼睛因为激动而显得格外明亮，扫过每一个家庭成员：“开会没个开会的样子！讨论方案如同儿戏！我说的话没人认真听！我的决定…”他想起白震那句轻飘飘的“方案C”，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我的决定甚至不如一杯咖啡的分量重！”
他指着白震：“大哥！我知道你能力强，经验丰富！但最终拍板的是我！是我这个家主！”他又指向其他人，“还有你们！白逊！你研究咖啡茶道我没意见，但家族会议请你专注！白刃！探险等会议结束再去！白萧！收起你的手机！白厄斯！醒醒！”
被点名的众人表情各异。白逊有些愧疚地放下了摩挲发圈的手，坐直了身体。白刃缩了缩脖子，把平板电脑扣在桌上。白萧悻悻地收起了手机支架。白厄斯揉了揉眼睛，努力坐正。白辰和白婧庭也停止了私语，担忧地看着丈夫/大伯哥。
只有白震，依旧平静无波，只是青蓝色的眼睛淡淡地看向激动的弟弟。
白悟胸膛起伏，他感觉自己把积压许久的郁闷都吼了出来，但看着家人或惊愕、或委屈、或茫然的表情，那股火气又迅速被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取代。他颓然坐下，声音低了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自嘲：
“我知道…在家里，我可能不是最强壮的那个，” 他瞥了眼白逊，“不是最有趣的那个，” 目光扫过白萧和白刃，“不是最懂生活情趣的那个，” 看向白辰和白婧庭，“更不是…最有威严的那个。” 最后这句，他的目光落在了白震身上。
“但在外面，在狮虎族的议事堂，在商业伙伴面前，我白悟，还是那个说一不二、受人敬重的族长和家主！” 他试图挺直腰板，找回那份在外人面前的从容与威严，“这个家…是我白悟在支撑！是我在守护！我要求起码的尊重和权威，不过分吧？”
议事厅里一片寂静，落针可闻。所有人都被白悟这番突如其来的、带着心酸和委屈的宣言震住了。连最跳脱的白刃都屏住了呼吸，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困惑和一丝不安。
白辰心疼地看着丈夫，想开口安慰。白逊的眼中也充满了歉意。
就在这时，白震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带着无形的压力，青蓝色的眼睛平静地注视着有些失态的白悟。
“说完了？”白震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白悟梗着脖子，硬声道：“说完了！怎么，大哥又有‘高见’？”
白震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到白悟身边。就在白悟以为大哥又要像往常一样用气势压人或者冷言批评时，白震却做了一个让所有人眼珠子都快掉下来的动作——
他伸出宽厚的爪子，不算温柔但绝对郑重地，拍了拍白悟的肩膀。
“在外面，你是狮虎族族长白悟。”白震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在这里，你是他们的父亲，是我的弟弟。” 他的目光扫过白逊、白刃、白萧、白辰，最后回到白悟脸上，“这个家，不是靠‘族长权威’支撑的。是靠你凌晨三点还在书房看文件，靠你替他们挡掉外面的风刀霜剑，靠你为白刃的探险装备买单，靠你容忍白萧的直播噪音，靠你…默许辰辰和婧庭给逊儿扎辫子。”
白震每说一句，白悟的眼神就震动一下。他没想到，这些细碎的、他以为无人注意的付出，大哥都看在眼里。
“没人不尊重你。”白震最后总结道，语气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无奈，“只是在家里，他们更习惯把你当成可以撒娇、可以依赖、偶尔也可以气气你的…父亲和丈夫。”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杀伤力不大但侮辱性…或者说，点醒性极强的话，“至于权威？你指望一群被你宠大的小崽子，和一个看着你光屁股长大的哥哥，对你保持族长式的敬畏？”
白悟：“……” 他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无言以对。大哥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他心头的邪火，也让他看清了某些一直被自己忽略的东西。
是啊，在外他是威风凛凛的白族长。但在家里，他是被妻子温柔照顾的丈夫，是儿子们可以“没大没小”的父亲，是弟弟可以随意“欺负”的兄长，是大哥眼里那个永远需要照看几分的弟弟…这份“没权威”，不正意味着这个家给了他最放松、最真实的港湾吗？
白震看着弟弟脸上变幻的神色，知道他想通了。他收回爪子，转身走向门口：“方案C，下午两点前，我要看到你的签字。” 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命令式，但这次，白悟却从中听出了一丝…属于家人的、不容置疑的信任和支持。
白震离开后，议事厅的气氛有些微妙。白辰第一个走到丈夫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亲爱的，对不起，我们…”
“爸！”白刃也扑了过来，抱住白悟的胳膊，“我错了！我以后开会一定认真听！再也不画探险图了！”
白逊站起身，走到父亲面前，认真地说：“爸，您的付出和守护，我们都记在心里。以后会议，我会更专注。”
白萧挠挠头：“呃…那直播…”
“不准拍内部会议！”白悟和众人异口同声。
“好吧好吧…”白萧讪讪地收起小心思。
白厄斯则笑嘻嘻地凑过来，一把搂住白悟的肩膀：“老哥！别郁闷了！走，我珍藏了一瓶好酒，咱哥俩去喝一杯！庆祝你…呃…认清家庭定位？”
白悟被弟弟勒得差点喘不过气，看着围在身边或担忧、或愧疚、或搞笑的家人，再看看手腕上被白逊悄悄塞过来的、温润的皮质发圈（这小子什么时候摘下来的？），心头那股憋屈和无力感终于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奈又温暖的释然。
他反手给了白厄斯一个肘击（力道很轻），没好气地说：“喝什么酒！下午还要签字！方案C！” 语气却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沉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拿起桌上那份《南城新地块开发方案》，目光落在“方案C”上。嗯，大哥选的，确实是最稳妥的。他抽出笔，龙飞凤舞地签下自己的名字——狮虎族族长，白悟。
签完字，他随手把笔一放，看向还在等指示的家人们，清了清嗓子：“好了，正事办完。白刃，下午让逊哥陪你去溪流，注意安全。白萧，别打扰他们。白厄斯…把你头发理理！辰辰，婧庭…”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白逊那头精心打理的长发，嘴角勾起一个微妙的弧度，“…下次给逊儿试鱼骨辫的时候，顺便帮我也看看有没有适合短发的…发蜡？”
众人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轻松愉快的笑声。阳光重新洒满议事厅，温暖而明亮。白悟靠在椅背上，感受着这久违的、属于家主的…嗯，也许不是权威，但绝对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感。毕竟，能同时让冰山大哥操心、让调皮儿子们收敛、还能让时尚总监们考虑发型建议的，除了他这个“没权威”的家主，还能有谁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