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儿女

眸底星与发间雪（李玥视角）

　　襁褓里的呼吸轻得像蝶翼振颤。我跪坐在摇篮边，指尖悬在男孩眉心那道淡金印记上方，迟迟不敢落下。他睫毛卷翘如蝶须，睡梦中蹙起的眉头却与那人如出一辙，连鼻尖的弧度都复刻着霍雨浩闭关前最后一次吻我时的温度。

　　最像的是那双此刻紧闭的眼睛，我知道待他醒来，瞳仁里会翻涌着暗金色的漩涡——不是霍雨浩的冰蓝灵眸，却一样藏着能冻结时光的执拗。

　　“像他……”我听见自己喉咙里溢出的低语，带着连我自己都未察觉的颤音。指腹终于触到他脸颊，温软得像团云，却让我瞬间想起八年前圣魂村的风雪。

　　那时霍雨浩的手掌也是这样温度，裹着我的手按在他身上，给我温暖，感受血肉肌肤下的脉动，他眼睛倒映着“普通孤女”的我。

　　旁边的摇篮里，女孩正用手背揉眼睛。灰紫色的胎发在月光下泛着粉晕，发旋处那撮银白像极了霍雨浩冬衣上落的雪。她睁开眼时，灰橘色的瞳仁里沉淀着细碎银芒，像谁把战神殿的星屑揉进了琥珀。

　　这双眼睛让我想起童年时期的霍雨浩，身型瘦小，但是脸很可爱，眼睛里是超越同龄孩子的成熟。在白虎公爵府见到他的场景，他蹲在玫瑰花旁数蚂蚁，冰蓝色灵眸映着花影。

　　可此刻在女儿眼中，我看到的是自己灰紫色发丝与他冰蓝血脉交融出的奇迹，是两种极致力量在一个幼小心脏里温柔共存的模样。

　　男孩咂了咂嘴，小拳头无意识地挥向空中，恰好碰落了我鬓边的发丝。我俯身去拾，发梢拂过他掌心，他忽然攥紧了我的手指。

　　女孩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握住我的无名指。她的指尖带着奇异的暖意，不像我的微凉，也不像霍雨浩的冰寒，倒像是把他掌心的温度和我血脉里的余温调和成了春天的溪水。我看着她灰橘色眼睛里映出的自己——鬓角新添的细纹，眼底化不开的牵挂，还有唇角忍不住上扬的弧度。

　　原来思念会生根。在男孩暗黑灵眸的漩涡里，在女孩灰紫发梢的光晕里，在他们同时发出咿呀声时，那声音重叠成霍雨浩与自己曾经的吻。我低头吻过男孩紧闭的眼睫，又吻过女孩眉心的淡金印记，尝到自己唇角的咸涩。

　　“念冰，思玥……”我轻声念着他们的名字，“你们父亲的眼睛是冰蓝色的，像极北之地永不融化的海。等你们长大，会看到他站在冰山上对你们笑，就像现在这样——”

　　摇篮里的呼吸渐渐同步，像极了当年海神岛上我们背靠背修炼时的心跳。我蜷缩在两张摇篮之间，听着他们均匀的呼吸，恍惚看见霍雨浩的身影从月光里走来，冰蓝色灵眸温柔地落在孩子们身上，伸手替我拢好散落的发丝。

　　“辛苦你了，玥儿。”他的声音在梦里清晰如昨。

　　我闭上眼，任由思念在孩子们的呼吸声里静静流淌。他们是他留在我身边的星与雪，是我在漫长等待里，触手可及的春天。

　　这是梦，我还放不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