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远舟 37
“好吓人……裴姐姐你……”
面对文潇的逼近，裴思婧依然神情自若，她突然出手，直接掐断了文潇手里的指佞草。
只见指佞草脆生生的，仿若翠玉，轻易就折断了。
其他人再次一惊，都有些反应不过来，祝蘅拿着桌上茶杯喝了一口，似乎这些都与她无关。
裴思婧不疾不徐问道：“这就是你所谓的证据？”
裴思婧看了一眼卓翼宸，又看向文潇，摊出掌心，被她捏碎的指佞草犹如冰渣，破碎在她手里。
卓翼宸与文潇对视一眼。
赵远舟看出猫腻，啧啧两声，拿起自己的白玉壶喝了一口。
“我就说嘛，这世间啊，就不可能有辨识人心的东西。”
白玖和英磊还在一头雾水。英磊挠着头，他听不懂这几个人在打什么哑谜：“哈？什么？你们怎么就突然都明白了一切的样子？有没有人解释一下啊？我核桃也没少吃啊……”
裴思婧松手，手中的指佞草碎屑飘洒下：“指佞草，是假的。”
文潇从容地承认：“确实是假的，根本就没有能指出奸佞小人的东西，否则这世上怎么还会有恶人暗中使坏诬陷好人呢，这不过是我在路边随意采摘，即将枯黄的普通小草罢了。”
白玖不解：“那它怎么会弯曲呢……”
赵远舟插话：“之所以弯曲，是因为草本身有露珠，草茎里也有水分，是卓大人利用我教他的‘凝水成冰’之术，控制了草的弯曲。”
赵远舟揶揄卓翼宸：“小卓大人不太厚道啊，我教你本事，你却拿去跟文潇一起捉弄人。”
卓翼宸脸色一红，瞪了赵远舟一眼。
裴思婧看向文潇，冷声道：“你想试我。”
文潇坦诚：“是，毕竟我们七个人里，你最可疑。”
裴思婧拆下袖口的束腕，露出上面的云纹刺青：“崇武营士兵的手腕上都有特殊的云纹刺青，代表其身份。我的确曾任崇武营统领，这不是什么秘密。但我已经自动请辞调离，早已跟崇武营再无瓜葛。”
文潇继续施压道：“如果裴大人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呢？”
裴思婧皱眉道：“我离开崇武营时，缉妖司尚未复立，我不可能未卜先知。再说，努力游说我加入你们的，不正是你吗？而且我离开崇武营的原因，你们还不清楚吗……”
文潇沉默不语。
裴思婧又继续说道：“何况，在灵犀山庄我也中了瘟疫，同样有可能会死。若我真是内应，何必如此冒险？”
情感上，文潇不会怀疑这里的任何一个人。但理智上，她必须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性，这是她的责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只是这一步对她来说，心中总是难受的。
裴思婧突然开口，看着文潇反问：“既然我们之中有奸细，为什么这个人不能是你？”
文潇笑笑，有些许苦涩：“裴大人原来这么记仇啊。我作为白泽神女，要是崇武营的内应，那大荒也完了，我们还赶回去干嘛，踏青吗？”
白玖点了头：“文姐姐说得对。”
英磊沉吟片刻，恍然大悟道：“对啊！怎么可能是白泽神女呢！历任神女大人待妖都宽厚仁善，本就是天选的至纯至善之人，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祝蘅抬眸看向白玖，目光锐利如锋：“那日我们赶回缉妖司复命，是谁突然出现，引着我们进了山神庙？若不是及时察觉，我们岂不是要正中崇武营的埋伏？”
话音落下，气氛骤然凝固，在场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在白玖身上，带着审视与探究。
白玖心头一紧，莫名慌了神，下意识攥紧了手腕，声音发颤：“我、我只是个普通大夫啊！那天是特意去迎接你们的，真的冤枉！我连武功都不会，怎么可能害你们？”
祝蘅眼底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缓缓道：“武功是不会，但你会配药、会撒药，还精通针法——这可算不上‘普通’大夫。”
这话戳中了要害，白玖脸色更慌，忙不迭辩解：“我、我胆子小，怕疼又怕死，连见血都晕！我学医当大夫，全是因为我娘得了重病，我只想治好她……”
祝蘅却不接话，话锋一转：“若你真心想治好你娘，倒也不是没机会。崇武营猎妖这些年，手里攒下的奇珍异草、天材地宝可不少，说不定里头就有能解你娘病痛的东西呢？”
“只要是崇武营的人，手腕上都会有统一的云纹刺青，一验便知。”
英磊忽然想起上次去赵远舟新宅子时，那次白玖的衣袖湿了，他上手帮白玖擦袖子，把他的衣袖掀起来了，露出了他的手臂，虽然那时白玖躲闪得快，但英磊的确在他手腕上看见过一个刺青，英磊难以置信地转头看向白玖。
白玖害怕地后退。
文潇心中还是不忍，语气放柔了些：“白玖，我们得看一下你的手腕。”
卓翼宸回头看着身后的白玖，白玖眼眶发红，他看着卓翼宸，目光哀求，眼泪流了下来。
卓翼宸低着头，有些不忍心看白玖。
缉妖司内部也时常自查，只要坦荡，全力配合即可。就他的经验，内奸总是让人想不到的，可能最后揪出来的内奸，反而平日看着老实，人畜无害的人。一旦启动了自查，那就不该对任何人心软，这也是对其他队友的负责。且眼下这些事情串在一起看，的确有些蹊跷，像有内鬼所为。
可他也清楚，白玖年纪小，应当是分不清现在对所有人而言，“事”和“情”是分开的，在白玖看来，怀疑他，就代表着之前过往建立的信任都是虚假的。
文潇继续劝解道：“其实，司徒大人传来的信里，还有提示。他在信里说，他判断最有可能是奸细的，是白玖。”
白玖听到这句话，愣在了原地。白玖心里难受起来，他看向这一道道望着自己的目光，百口莫辩。
“我没有，我不是奸细！小卓哥，你相信我！”
卓翼宸心里很复杂，他知道自己这样这对白玖来说很残忍，斟酌再三，才继续开口。
“事关重大，必须要查验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