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远舟 35

祝蘅坐在月光桥上，指尖捏着卷轴的边角，看完最后一个字，胸口像是压了团浸了秋凉的棉絮，连呼吸都轻了几分。

入了秋，夜晚有些凉，江风卷着水汽掠过衣摆，她竟没察觉指尖已泛了白。

身后传来轻缓的脚步声，赵远舟走到她身边坐了下来，只见思南水镇上空“砰”地炸开一团金红烟火。

火光瞬间点亮墨蓝色的天空，像有人在画布上撒了把碎星，祝蘅下意识抬起头，眼底的沉郁被光晕染得软了些。

“白玖喜欢烟火，”赵远舟望着接连升起的光团，声音裹着烟火的暖意：“他现在应该很开心。”

祝蘅一扭头，正看见赵远舟嘴角弯着，眼里盛着和烟火一样亮的兴奋，她忍不住打趣：“你在大荒见过的奇景，不比人间这些小玩意厉害多了？怎么还跟孩子似的。”

赵远舟偏头看她，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语气放软：“奇景是奇景，可身边有能一起看烟火的人，才不一样。”

说话间，又一团银白烟火在头顶绽开，细碎的光落在两人发梢，江风似乎都暖了些。

赵远舟没错过祝蘅眼底未散的轻愁，指尖在怀里揣了揣，递出两支细细的小棍。

“上次玩，还是在中秋的时候。”他把点燃的小棍往她手边凑了凑，语气带着点刻意的轻松。

祝蘅嘴角终于弯起了笑，伸手接过：“那会儿你还把火星溅到了我袖口。”

火星“噼啪”一声跳出来，暖光映亮两人的眉眼。他望着她指尖跳动的火光，轻声道：“那都是很久之前了。”

说话间，他自己也点燃另一支，两支烟花棒的光交叠在一起，把桥边的秋凉都烘得淡了。

远处，村民们的欢笑声混着锣鼓声飘过来，灯笼的暖光在江面投下细碎的影，热闹得像要把秋夜的凉都掀走。

近处，就只有他们两人和手中这两团跳动的火光。

赵远舟抬起头看祝蘅，目光刚落过去，就撞进她望过来的眼里。

她笑着晃了晃手中的光亮，火星随着动作轻轻摇曳，映得她眼尾的弧度都软了。

那笑容在月色里格外温柔，没有平日处理事务时的锐利，也没有读卷轴时的沉郁，就只是浅浅的、带着暖意的模样。

赵远舟的心口又是一阵悸动，像有只小兽轻轻撞了下，连呼吸都慢了半拍。他下意识攥紧手中的烟花棒，指尖被火星烘得微热，却没舍得移开目光——只觉得这秋夜的风、头顶的月，还有眼前人的笑，都比方才镇上的烟火，更让人记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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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远舟和祝蘅走进来，赵远舟手上已经托着托盘里的一壶酒和几个酒杯走向石桌。

赵远舟招呼道：“来来来，有吃有喝！”

众人围坐下来，桌上却是一袋核桃。

白玖有些丧气：“核桃？这和烤山兔可差太远了……”

“有核桃就不错了，无须客气，大家都这么相熟了，尽管吃，尽管喝。”

卓翼宸指尖稍一用力，“咔”的一声就把一只核桃捏爆，碎壳混着核桃仁落在掌心，他随手挑出果仁，堆在面前的白瓷碟里，动作干脆得不带半分停顿。

赵远舟凑过来看了眼碟里碎得不成样的核桃壳，啧啧两声：“卓大人，你捏得这么粉碎，我还以为你要把这些果仁磨成粉，冲碗核桃浆喝呢……”

说着，赵远舟“咔嗒”一声就将核桃壳剥得利落，挑出完整的果仁递到祝蘅手边，连碎渣都没沾到指尖——显然是做惯了的动作。

只见卓翼宸端起面前那碟早已堆得满溢的核桃仁，起身递到文潇面前，语气比方才捏核桃时软了几分：“刚剥的，你尝尝。”

赵远舟看着这一幕，嘴角原本带着的笑意顿了顿，随后轻嗤一声“呵呵”，眼神里满是“我懂”的调侃。

他没多说什么，只是低头加快了剥核桃的速度，一个个完整的果仁接连递到祝蘅手边，莫名多了点“谁还不会疼人”的较劲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