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镜碎

她转头望向白狐，“你为何一直护着我？”

白狐抬头，眼中映着镜中残留的善面：“都是一场缘分罢。”

她望向苏妄言与玄阙，“这世上总有人，愿意为真心对抗幻象。”

玄阙在镜底深渊发现第二片妖骨碎片时，碎片正嵌在镜钮裂缝中。

触碰的瞬间，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这是……”他的声音在喉间卡住。

镜中浮现苏明修抱着襁褓中的苏妄言，跪在重伤的烛龙母妖面前。母妖的龙爪按在襁褓边缘，绣着悬壶纹的锦缎上，清晰印着与苏妄言银饰相同的烛龙纹章。

“玄阙，我的孩子……”母妖的尾尖轻轻卷住幼龙的爪子，龙瞳中倒映着人类医圣的白发，“苏先生用悬壶血誓护住你的妖骨，你便用烛龙鳞火，护他的孩子一世平安。”

襁褓中的苏妄言突然伸手，指尖触到幼龙的鳞片，银饰与鳞甲同时泛起微光。玄阙的呼吸骤然停滞。

“这是...... 百年前未完成的妖契。” 他的声音带着颤抖，尾鳞无意识地缠住碎片。

“好个护她平安！”

赤狐见状，发出尖锐的嘲笑：“你以为人类救你，是因为善良？不过是想养条听话的龙！你看，他们用龙血护幼女，用人血养幼龙，你不过是悬壶阁豢养的妖奴！”

镜中浮现苏明修与青鸾卫厮杀的画面，他怀中紧紧护着的，除了苏妄言，还有半块妖骨。

玄阙的瞳孔缩成针尖，鳞片全部竖起。他想起苏妄言在悬壶阁废墟为他挡箭的模样，想起她掰断银镯时坚定的眼神。

“住口！” 他怒吼一声，指尖捏碎青铜镜钮，镜面出现蛛网裂痕。

赤狐的笑声戛然而止，镜中世界开始剧烈震动，无数记忆碎片如流星般划过。

镜面发出震耳欲聋的碎裂声，柳如眉的魂魄开始透明化，镜中世界的楼阁纷纷崩塌。

白狐望着逐渐消失的赤狐，突然露出释然的笑容：“千年前，我们因人心分裂；如今，我们因人心觉醒。” 它扑向正在坠落的赤狐，尾尖与赤狐的尾火交织缠绕。

“若你成魔，我便与你同死。” 白狐的声音轻柔却坚定，“毕竟，我们本就是同一面镜的两面。” 镜中闪过千年前画面：镜主临终前对镜长叹 “善恶皆人心，你若要映，便映个真”，青铜镜应声而裂，白狐与赤狐诞生。

赤狐突然蜷起身子，将白狐护在怀中：“主人说，镜狐的使命是映出人心，而非困在人心的执念里。”

“善？恶？不过是人类定义的枷锁！她的执念是我的养分，也是你的救赎…… 我们本就一体，为何要为人类的标准自相残杀？但不吞噬执念，如何生存？或许，我们该创造自己的规则……”

“妹妹，镜心碎了，便一起化作镜尘吧。”

此刻，双狐在镜底深渊相拥，赤狐的火舌渐渐熄灭，化作点点星光融入白狐的尾羽。

柳如眉的身体重重倒下，镜面却在双狐消散的光芒中开始愈合。玄阙接住她瘫软的身体，发现她掌心的血咒纹路正在消退。镜中最后一丝涟漪荡开，映出白狐与赤狐合为一体，化作一枚小小的镜钮，落在苏妄言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