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替爷爷看一看这万水山河

他抚摸着灯座，泪流满面，终于明白，原来爷爷早就知道自己会害怕，早就把想说的话刻进了灯座，用妖怪的方式，笨拙地爱着人类的孩子。

那是他能给的、最后的温暖。

符阵的锁链已经触到湖心亭的台阶，玄阙按住想要冲出去的苏妄言，轻轻摇头。

苏妄言着急地说：“玄阙，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烛火妖被吞噬！”

玄阙低声道：“烛火妖心意已决，他不想再连累孩子。”

＂只能这样了吗？＂

苏妄言无力看着这一切发生，她的身体摇摇晃晃，玄阙见状一把扶住她。

青鸾卫的符阵光芒即将吞噬烛火妖，烛火妖留下最后一个讯息：“姑娘，有些光，越是在黑暗里，越要彼此依偎。悬壶阁地下三层。”

烛火妖的身形最终消失在符阵的光芒中，只留下一片寂静与黑暗。

湖面突然陷入寂静。苏妄言望着空荡荡的湖心亭。

“他们说妖怪害人，到底是人类的偏见...”苏妄言的声音混着湖风沉吟。

“烛心妖是不是傻，把心掏出来当灯油...用命去守一个信任。”

轰一声巨响，空中突然落下一场密密的“雨”，苏妄言昂起头，眼中带泪：“人类的偏见就像这雨，躲不过...就只能淋着走。”

玄阙在苏妄言身边，轻轻握了握她的手。

接着转身，用另外一只手摸了摸阿满的头：“今后，用你的双眼，替爷爷看一看这万水山河吧。”

阿满擤了擤鼻涕，攥紧铜灯，重重点头。

＂我会的！我的眼睛，是爷爷用命换来的，我要好好替爷爷活下去！＂

他的眼睛还在痛，却比任何时候都看得清楚。

苏妄言姐姐的药篓里，装着能治妖怪的草药；玄阙哥哥的袖口，藏着被斩妖咒灼伤的手臂；而他自己的掌心，还留着爷爷灯芯的温度。

夜风掠过镜湖，吹起阿满的衣角。

少年望着湖心亭的藻井，心里悲痛万分，那里还飘着爷爷灯芯的火星，明明灭灭，却始终未熄。

阿满抬起头，眼神坚定：“姐姐，哥哥，我以后也要像你们一样，与妖怪和平相处。我不想再看到像爷爷这样的妖怪被伤害，我想让大家都知道，妖怪也有善良的，也能和人类做好朋友。”

苏妄言挤出微笑摸了摸他的头：“阿满，你一定可以的。我们一起努力。”

苏妄言忽然明白，有些告别不是消失，是光换了一种方式存在。

就像烛心妖的灯油尽了，却在阿满心里点起了一盏永远不会熄灭的灯，打破人类对于妖族的偏见。

玄阙紧握着从古灯中取出的妖骨碎片，心中五味杂陈。

他凝视着手中碎片，眼神中满是痛苦与回忆。突然，碎片表面泛起一阵微光，一幅幅画面如幻影般浮现。

玄阙看到了幼时的自己，那是一只懵懂的幼龙，淡金色的鳞片还没巴掌大，蜷缩在角落。一个穿粗布衫的人类幼童正抱着它，小手上全是血。

周围伏妖司的弩箭如雨点般齐发，幼龙眼中满是惊恐与无助。而那个孩童，玄阙定睛一看，竟是苏妄言之父苏明修。

“这…… 这怎么可能？” 玄阙喃喃自语，声音中带着震惊与疑惑，百年前当他还是幼龙时，苏明修也是个孩童？这中间，他到底哪部分的记忆被遗失了？

苏妄言听到玄阙的话，心中一紧，连忙靠近。

“怎么？”

玄阙抬起头，眼中还残留着震惊，他默默地将手中的碎片递给苏妄言。

＂你看。＂

苏妄言疑惑接过碎片，目光落在上面，同样看到了那令人震惊的画面。她的眼睛瞬间睁大，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是我爹！”苏妄言指尖颤抖着触碰碎片。

＂这个幼龙...是你！＂

＂嗯！＂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就在这时，苏妄言腕前的银饰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突然发出一道奇异的光芒。

那光芒如同一把利剑，映出一个方位 ——“悬壶阁地下三层”。而这个方位，竟与烛火妖临终前留下的 “旧址” 线索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