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交点的平行线
常景天搬去隔壁宿舍那天,是周六下午的自习课间隙。简邂正趴在教室的课桌上解物理竞赛的电磁感应题,笔尖在草稿纸上画着密密麻麻的磁感线,连沈贤安跑过来低声说 “常景天在搬东西” 时,都没抬眼。沈贤安原本想拉他去帮忙递个箱子,可看到简邂盯着题册的眼神冷得像冰,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转身独自跑回了宿舍。
从那天起,简邂的作息里再也没了常景天的痕迹。早上六点半,简邂揉着眼睛走进洗漱间时,常景天的牙杯早已空了,牙膏挤得整整齐齐,像从未有人用过;晚上十点半,简邂洗漱完回宿舍,才会隐约听到隔壁宿舍门 “咔嗒” 一声轻响 —— 那是常景天刚结束教室自习回来,特意等宿舍楼快熄灯才进门,连走廊的灯都只开最暗的那盏,就怕和简邂撞见。
食堂的偶遇更像一场精心设计的躲避。有次简邂端着餐盘找空位,刚走到靠窗的桌子旁,眼角余光瞥见斜前方的常景天 —— 对方手里还捏着刚打的红烧肉,看到他的瞬间,手猛地一顿,随即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转身,端着餐盘往最远处的窗口走,脚步快得撞了旁边同学的胳膊,连句 “抱歉” 都没说。简邂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打饭的队伍里,只淡淡收回目光,低头舀了勺米饭,连嘴角的弧度都没变化。
一周后,常景天申请走读的消息在宿舍传开。“简邂,你不难过吗?”沈贤安对着简邂小声说道。简邂没抬眼,语气平淡:“有什么好难过的,耽误我讲题。”
常景天搬去隔壁宿舍的第二天,简邂就和尤瑜约好了一起行动。早上六点十分,简邂背着竞赛书包走出寝室楼时,尤瑜已经在楼下的香樟树下等他,两人一起走去食堂。
尤瑜咬着肉包,想起什么似的提了句:“常景天回 12 班了,昨天路过 12 班门口,好像看见他了。”
简邂手里的筷子顿了顿,夹起的油条没晃,声音没什么起伏:“哦。” 他没多说,却想起半年前自己刚从 12 班考进 1 班时的场景 —— 那时常景天还在 12 班,仗着 “慢班自由” 天天摸鱼,却在他搬去 1 班的第二天,就找老师申请调班,理由说得冠冕堂皇 “想跟着好同学进步”,只有简邂知道,是为了能多跟自己待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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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的流言像场热闹的闹剧。走廊里总有人故意在简邂身边压低声音议论:“你看简邂,是不是跟常景天闹掰了?”“常景天走读是不是因为他啊?” 有次两个女生在楼梯间嚼舌根,声音没控制好,刚好被上楼的简邂听到。他没停步,只是抬头看了那两个女生一眼,眼底极快地闪过一丝淡紫 ——“妄念放大” 悄然激活,他在心里默念 “怕被我报复,怕我让你们也被孤立”。
那两个女生的脸色瞬间白了,原本挂在脸上的八卦笑容僵住,互相扯着对方的袖子,慌慌张张地往下跑,连楼梯都差点踩空。旁边路过的同学看到这一幕,没人再敢多问,只觉得简邂 “不好惹”,连带着关于他和常景天的议论,都多了层 “不敢提” 的忌惮。
还有次自习课,后排的男生故意用笔戳简邂的后背,探着头笑着问:“简邂,常景天最近怎么不来学校晚自习了?你们之前到底怎么回事啊?” 简邂没回头,只是握着笔的手顿了顿。前排的林小宇刚想替他解围,却看到那个男生突然闭了嘴,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手不自觉地攥紧了笔 —— 简邂没发动技能,只是那股 “别多管闲事” 的冷漠,像寒气一样从后背传过去,让男生下意识地闭了嘴,连后续的小动作都没了。
时间久了,流言像被冷风刮走的纸屑,渐渐没了踪影。三周后的班会课,老师提到 “走读生注意考勤” 时,顺口提了句 “常景天最近考勤很准时”,班里没一个人回头看简邂,甚至有人小声问同桌 “常景天是谁啊?哪个班的?”。简邂坐在座位上,手里转着笔,听着老师讲 “竞赛报名注意事项”,连眼皮都没抬 —— 常景天这个名字,已经像阳台换了方向的风,再也吹不到他的生活里。
有次沈贤安收拾宿舍时,无意间翻出常景天落下的一本物理练习册,犹豫着问简邂 “要不要等常景天来拿,或者我给他送过去?”。简邂正对着摊开的化学竞赛题册写解题步骤,头都没抬:“扔了吧。” 沈贤安看着他毫无波澜的侧脸,默默把练习册放进了垃圾桶—— 他终于明白,常景天在简邂的世界里,已经是 “可以随手处理的闲置品”,连一丝多余的情绪都不值得占用。
1 班的学习节奏太快,没人有时间纠结无关的事。简邂和尤瑜每天埋在竞赛题和模拟卷里,课间要么在讨论 “晶体结构的配位数计算”,要么在实验室做 “高锰酸钾的滴定实验”,连喝水的时间都要掐着算。偶尔有其他快班的同学提起 “常景天家里有钱,说调班就调班”,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同学打断:“别聊了,数学老师发的竞赛真题还没做完呢,哪有功夫管别人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