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看着
周一的升旗仪式结束后,各班同学往教学楼涌,陈奕恒被人群推着往前走,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喊他名字。
“陈奕恒。”
那声音冷冽又熟悉,像冰珠砸在石板上。陈奕恒的脚步顿住,心脏猛地一跳,转过身就看见张桂源站在不远处的香樟树下,背着单肩包,校服拉链拉到顶,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冷硬。
周围有女生偷偷看过来,小声议论着,眼神里全是羡慕。陈奕恒攥紧了书包带,指尖泛白——他们明明不在一个班,张桂源怎么会特意叫住他?
“有事吗?”陈奕恒往前走了两步,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可后颈的腺体还是控制不住地发烫。
张桂源的目光落在他脸上,没什么情绪,却带着种莫名的压迫感。“上周说的事,”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想的怎么样了?”
陈奕恒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是走廊里那句“想通了来找我”。
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又酸又胀。他看着张桂源那双没什么温度的眼睛,忽然想起周六看到的画面:左奇函抱着杨博文时眼里的温柔,牵着手时的自然,还有那句带着笑意的“想我了没”。
那些都是他得不到的东西。
张桂源的靠近,更像一场带着诱惑的施舍,像在问他“要不要来尝尝被我短暂拥有的滋味”。
“什么事啊?”陈奕恒故意装傻,挠了挠头,笑得像平时一样阳光,“我忘了。”
他看见张桂源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雪松味的信息素淡了点,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冷意。“没什么。”他移开视线,转身就走,“走了。”
陈奕恒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教学楼门口,刚才强装的笑容慢慢垮下来。周围的喧闹声好像都离他很远,只有心里那点委屈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带着茉莉味的涩意。
为什么不能认真一点呢?
哪怕只有一点点,像左奇函对杨博文那样。
他吸了吸鼻子,刚想转身,就看见杨博文站在不远处,背着书包,下三白的眼睛看着他,没什么表情,却好像什么都知道。
“他找你干嘛?”杨博文走过来,声音很轻。
“没、没什么。”陈奕恒慌忙抹了把脸,又挂上笑,“可能认错人了吧。”
杨博文没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拿出颗糖,塞到他手里——是草莓味的,包装纸亮晶晶的。“左奇函给的。”
陈奕恒捏着那颗糖,糖纸的温度透过指尖传过来,心里那点酸涩忽然淡了些。他剥开糖纸,把糖塞进嘴里,甜甜的草莓味在舌尖散开,带着点玫瑰香的余温。
“谢了啊。”他含糊地说。
“嗯。”杨博文应了一声,率先往教学楼走。
陈奕恒跟在他身后,看着两人投在地上的影子,忽然觉得没那么难受了。至少,他还有颗甜甜的糖,还有个愿意递糖给你的同桌。
至于张桂源……
陈奕恒咬着糖,舌尖尝到点淡淡的苦味。
也许,就这样远远看着,也挺好的。
至少不会被看穿那份藏在阳光底下的、卑微的喜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