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蟹扒米的“酸鱼产业链”
鲜蟹楼最近火得能把碧波潭的水烧开三层浪。凌晨卯时,潭边的柳树刚抽出第一片新叶,鲜蟹楼的门口就排起了长队,队尾甩到三里外的石桥上,连人间知府家的小姐都乔装成村姑,拎着竹篮混在队伍里,篮子里藏着块印着“酸鱼CP”的手帕,边角都快磨破了。
“听说了吗?今天鲜蟹楼要推出‘酸鱼同心锁’,说是用潭底的老青铜铸的,锁身上还刻着酸哥的坛子和浪哥的尾巴呢!”
“我昨晚就来排队了!就为了抢‘鱼形酸菜吊坠’,我家娘子说了,戴这个能找到像浪哥一样黏人的夫君!”
“快看快看!那不是蟹老板吗?又出新花样了!”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楼门口,蟹扒米正举着个大喇叭(据说是从人间货郎那抢的),站在张八仙桌上吆喝,他新做的绸衫上绣着条歪歪扭扭的鱼和个圆滚滚的坛子,胸前还别着朵酸梅枝,活像刚从酸汤坛里捞出来的:
“各位父老乡亲!今日鲜蟹楼重磅推出‘酸鱼百年套餐’!内含酸汤鱼一锅、酸菜鱼食三袋、吵架手帕五条,再加赠‘酸鱼同心锁’一把!买套餐送酸哥亲手腌的紫苏梅,数量有限,先到先得啊——”
桌下的小辣椒精举着个牌子,上面用红漆写着“酸鱼CP锁死”,字写得歪歪扭扭,最后那个“死”字还多了个点,像滴没擦干净的辣椒油。花椒妹站在旁边帮着递传单,传单上印着浪天宝和酸溜溜的画像:浪天宝举着烤鱼,酸溜溜举着坛子,两人中间画着颗裂开的爱心,旁边写着“打不散的神仙眷侣”。
“蟹老板!给我来两套套餐!”一个胖员外举着银票喊,差点被身后的书生挤下石桥。
“我要十个鱼形吊坠!给我家丫鬟们每人一个!”穿绿裙的小姐踮着脚喊,篮子里的手帕被风吹得飘了起来,正好落在蟹扒米的大喇叭上。
蟹扒米笑得钳子都合不拢,正指挥虾兵们搬酸汤坛,突然瞥见远处浪天宝摇摇晃晃走来,那傻鱼刚从聚鲜楼偷了条烤鲤鱼,鱼尾巴还冒着热气,油星子滴在他鳞片上,泛着亮晶晶的光,嘴里叼着半条鱼,哼着跑调的小曲,显然还不知道自己成了“摇钱树”。
“不好!正主来了!”小辣椒精吓得往花椒妹身后躲,手里的牌子“哐当”掉在地上,正好砸在蟹扒米的脚背上。
浪天宝确实不知道鲜蟹楼的热闹是因他而起,他只是听说蟹扒米最近总往酸溜溜的坛洞跑,还偷了酸溜溜两坛酸菜,正憋着气想来找茬。刚走到离鲜蟹楼百米远的地方,就被排队的食客围住了。
“是鱼仙!鱼仙本人比画像上还帅!”
“鱼仙快看我!我戴了您的同款鳞片吊坠!”一个小姑娘举着个陶土鱼形吊坠喊,吊坠上挂着片蔫了的酸菜叶。
浪天宝被吵得脑子发懵,尾巴尖的烤鱼“啪”掉在地上,刚想发作,就听见有人喊:“鱼仙和坛仙是天生一对!我昨天还看见他们在坛洞前分烤鱼呢!”
“谁跟他一对?”浪天宝炸毛了,尾巴一甩,把围上来的食客扫得连连后退,“蟹扒米你个小王八蛋!敢拿老子赚钱,看我不砸了你的破楼!”他拎起地上的烤鱼,踩着水花就往鲜蟹楼冲,鳞片气得泛出红光。
酸溜溜其实早就到了,躲在旁边的礁石后看了半天热闹。他拎着个空坛子,说是“帮浪天宝装砸下来的瓦片”,可脚步慢悠悠的,路过鲜蟹楼的广告牌时,还特意停了停,那广告牌是用潭底的青石板做的,上面画着他和浪天宝蹲在酸汤坛边分烤鱼,画得浪天宝的尾巴尖缺了块(上次被鲶鱼精咬的),酸溜溜的坛子上还沾着片烤鱼屑,跟真的一模一样。
“看什么看!”浪天宝回头瞪他,尾巴尖的烤鱼油滴在酸溜溜的菜叶裙上,晕开个小油点,“再不走,我把你的酸菜全扔进潭里喂鲶鱼!”
酸溜溜没理他,用竹勺柄把油迹刮掉,慢悠悠地说:“急什么?先看看他又捣鼓了啥新鲜玩意儿。你看那广告牌,把我画得比鲶鱼精还丑,不得让他改改?”
两人刚走到鲜蟹楼门口,蟹扒米就举着钳子迎了上来,笑得满脸褶子,活像只刚偷到虾的螃蟹:“酸哥浪哥!你们可来了!快请进快请进!我刚炖了酸汤鱼,加了你最爱吃的紫苏叶!”
浪天宝刚要甩尾巴抽他,目光却被门口的“酸鱼同心锁”展台勾住了,那展台是用红绸布铺的,上面摆着十几把青铜锁,锁身是鱼形的,鱼尾缠着藤蔓,藤蔓上挂着片小陶叶,叶上刻着个歪歪扭扭的“酸”字。这样式,竟和老糊涂上次塞给他们的那把锈锁有七分像,只是这把锃亮如新,锁孔里还塞着张小纸条,写着“一锁定终身”。
“这锁……”酸溜溜的手指在坛沿上敲了敲,声音有点发飘,眼睛却没离开那把锁。
蟹扒米凑过来,压低声音说:“酸哥你可别生气,这是我照着老糊涂那把仿的!他说你们俩就缺这把锁了!”他突然提高声音,对着排队的食客喊:“各位看见没?这锁连酸哥浪哥都喜欢!买一把挂在坛洞前,保证情侣恩爱,夫妻和睦!”
食客们顿时欢呼起来,举着银票往前挤,吓得虾兵们举着长矛维持秩序。
“谁喜欢了?”浪天宝脸都绿了,爪子攥得咯吱响,“蟹扒米你今天要是不把这些破锁全砸了,我就把你扔进酸汤坛泡三天三夜!”
“砸了多可惜。”酸溜溜突然开口,伸手摸了摸其中一把锁,锁身冰凉,刻着的“酸”字边缘被磨得光滑,显然是被人摸了无数次,“蟹扒米,你刚才说拍照送酸菜?”
蟹扒米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拍着胸脯喊:“对啊!只要两位拍套写真,我送十坛酸菜!纯酸梅腌的,你最爱吃的那种!”
浪天宝瞪圆了眼,嘴里的烤鱼渣差点喷出来:“你说啥?拍啥?拍了不就承认我们是……是那啥了吗?”
“那啥?”酸溜溜挑眉,理了理菜叶裙,把沾着的草屑拍掉,“拍套写真而已,能换十坛酸菜,你傻啊?再说了,让他把我们画好看点,总比现在广告牌上的丑样子强。”
浪天宝张了张嘴,竟找不到反驳的话。他偷偷看了眼酸溜溜,发现这家伙正用竹勺柄给那把同心锁掸灰,耳朵尖红得像被辣椒熏过。
“拍就拍!”浪天宝突然挺了挺胸膛,把鳞片上的青光憋得亮闪闪的,“但必须把我画得比他俊!不然我拆了你的楼!”
蟹扒米乐得钳子都快掉了,连忙喊:“快请画师!把我珍藏的狼毫笔拿来!再取两匹上好的宣纸!”
画师很快就架起了画板,是个留着山羊胡的老头,据说是从人间请来的“画仙”,专门画神仙眷侣的。他让酸溜溜坐在酸菜坛边,手里举着竹勺;浪天宝站在他身边,尾巴故意搭在坛沿上,爪子还拎着条刚烤好的鱼,鱼肚子里塞着紫苏叶,是酸溜溜早上刚腌的,还带着露水的潮气。
“酸仙长,笑一个呗?”画师举着笔喊,笔尖蘸着朱砂,正准备画酸溜溜的眼睛。酸溜溜扯了扯嘴角,像被酸汤呛到似的,嘴角歪得像条泥鳅。画师刚想劝,就见浪天宝偷偷往酸溜溜的坛子里扔了颗酸梅,酸梅“咚”地落在坛底,酸溜溜的眼睛突然弯了弯,像月牙挂在脸上,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浪仙长,看镜头!”画师又喊,正画到浪天宝的尾巴。浪天宝扭头瞪他,尾巴甩得像条鞭子,差点把画师的墨砚扫翻。可他的尾巴却悄悄往酸溜溜身边靠了靠,正好把酸溜溜沾了泥的半片菜叶裙遮住,刚才排队的食客挤过来时踩的。
拍了没两张,浪天宝突然指着画稿喊:“不对!我尾巴没那么弯!上次被鲶鱼精咬了之后,它是直的!”酸溜溜也皱着眉头:“我的竹勺是圆柄,你画成方的了,看着像鲶鱼精的门牙,丑死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把画师骂得直擦汗。
“酸仙长,这竹勺柄圆的方的有啥讲究啊?”画师哭丧着脸问。
“当然有讲究!”酸溜溜举着自己的竹勺,“圆柄握着手感好,打浪天宝的时候不容易滑!”
浪天宝立刻接话:“就是!上次他用方柄竹勺打我,差点把我鳞片敲掉!必须画圆的!”
画师手忙脚乱地改,刚把竹勺柄改圆,浪天宝又喊:“我鳞片的青光你没画出来!要那种亮得能照出酸坛子丑样的光!”酸溜溜踹了他一脚:“你才丑!画我的坛子时多加点光,要像夜明珠那么亮!”
蟹扒米在旁边打圆场:“改!马上改!保证跟两位一模一样!画师,把你那盒珍珠粉拿出来,给酸哥的坛子上点高光!”
改到第五稿时,太阳都快落山了。画师举着画稿,腿肚子都在打转:“两位仙长,这样总行了吧?”
画里的浪天宝尾巴尖勾着酸溜溜的竹勺,酸溜溜的竹勺敲着浪天宝的爪子,两人都皱着眉,像在吵架,可肩膀挨着肩膀,膝盖碰着膝盖,离得特别近,像在说悄悄话。背景是酸溜溜的坛洞,洞口挂着串酸梅,酸梅的影子落在两人脚下,像颗没说出口的心。
“勉强能看。”酸溜溜接过画稿,卷起来塞进坛子里,生怕被风吹坏了。浪天宝抢过虾兵扛着的十坛酸菜,扛在肩上:“走了!再不走这楼里的酸汤味都要把我熏晕了!”
两人往坛洞走,酸溜溜的坛子里装着画稿,晃悠晃悠像揣着个宝贝;浪天宝扛着酸菜,尾巴尖却勾着酸溜溜的竹勺,像牵着根看不见的线,怎么甩都甩不掉。
蟹扒米在后面喊:“两位慢走!下次来拍成亲照啊!我送二十坛酸菜!再送两床印着你们画像的被子!”气得浪天宝回头把半条烤鱼扔过去,正好砸在蟹扒米的钳子上,烤鱼的油溅了他一脸。
回到坛洞,酸溜溜把画稿挂在墙上,正好在酸菜坛上方,用竹钉固定得牢牢的。浪天宝凑过去看,突然傻笑起来:“画得还挺像,尤其是你瞪我的样子,跟早上你发现我偷喝你酸梅酒时一模一样。”
酸溜溜往他身上泼了点酸雾,却没摘画稿,反而找来支炭笔,往画里自己的手里添了片酸菜叶,画师刚才忘画了,看着像少了点什么。
夜里,浪天宝被酸汤味熏醒,看见酸溜溜正对着画稿发呆,竹勺柄在画里浪天宝的鳞片上轻轻划着,像在数他有多少片亮鳞。他突然走过去,用尾巴把画稿往酸溜溜那边推了推:“喜欢就多看会儿,反正画的是我,不丢人。”
酸溜溜没说话,耳朵却红得像被炭火烤过。月光透过洞口照在画稿上,把鱼形的锁、勾着的竹勺、挨着的肩膀都镀上了层银辉,像在说“有些玩笑,开着开着就成了真”。
第二天一早,花椒妹和小辣椒精来送新摘的辣椒,看见墙上的画稿,突然“噗嗤”笑出声:“酸哥浪哥,你们这画看着像……像要拜堂了!”浪天宝一尾巴把她扫到酸汤坛边,酸溜溜举着竹勺喊:“再胡说,把你泡成辣椒泡菜!”花椒妹却从怀里掏出个东西,往酸溜溜手里一塞:“酸哥,这是我给你们的贺礼!”
是个小小的同心锁,用红辣椒梗做的,锁身上刻着个“鱼”字,显然是花椒妹亲手做的。酸溜溜的脸瞬间红了,把锁塞进坛子里,却没扔掉。
后来老糊涂来喝酸汤,看见墙上的画稿,摸着胡子说:“这画得好!比我《姻缘簿》上的插画强多了!尤其是这勾着的尾巴和竹勺,一看就是缘分天定!”浪天宝刚想骂,就被酸溜溜用坛子捂住嘴,酸溜溜红着脸喊:“再胡说,我把你唢呐泡进酸汤坛!让你吹出来的调门都带着酸菜味!”
老糊涂乐呵呵地跑了,跑前还塞给他们一把铜钥匙,说是“同心锁的钥匙,我早备好了,青铜的,不怕水泡”。气得浪天宝把钥匙扔进酸菜坛,酸溜溜却在当天夜里偷偷捡了回来,用清油擦得锃亮,藏在了坛底,正好压在那封三百年前的“赔罪信”上。
鲜蟹楼的“酸鱼产业链”还在继续火着,据说蟹扒米又推出了“酸鱼成亲套餐”,送的酸菜坛上刻着“百年好合”。而酸溜溜的坛洞里,那幅画稿总被擦拭得干干净净,画里的竹勺和尾巴每天都对着月光,像在说“有些吵闹,吵着吵着就成了家”。
傍晚的霞光漫进坛洞时,浪天宝正蹲在酸菜坛边帮倒忙,他说要学翻酸菜,结果把三分之一的酸菜叶扫到了洞外,气得酸溜溜用竹勺敲他的尾巴,敲得“咚咚”响,像在打鼓。
“轻点!”浪天宝捂着尾巴躲,鳞片泛着不服气的红光,“我这不是怕你累着吗?再说了,掉出去的酸菜叶,我回头捡回来腌成咸菜,给蟹扒米当‘酸鱼CP’周边,准能卖个好价钱。”
酸溜溜刚想骂他财迷,就见浪天宝突然从尾巴底下摸出个东西,往他手里一塞:是片亮闪闪的鳞片,比潭底的夜明珠还亮,上面用黏液粘着个小陶锁,正是蟹扒米卖的那种“酸鱼同心锁”,只是锁孔里插着把小钥匙,是老糊涂给的那把,被打磨得锃亮。
“你这是……”酸溜溜的手指顿了顿,鳞片上的黏液冰冰凉凉的,像潭水漫过指尖。
“蟹扒米说这锁得两人一起开才算数。”浪天宝别别扭扭地扭过头,耳朵尖红得像被辣椒熏过,“我看你昨天偷偷擦钥匙了,别以为我不知道。”
酸溜溜没说话,抓起鳞片往浪天宝背上贴,刚好贴在那片粘了“赔罪信”的鳞旁边,用清油抹了抹边缘:“粘牢点,别掉了。”浪天宝的尾巴尖突然勾住他的手腕,往自己身边拉了拉,潭水从洞口漫进来,打湿了两人的衣角,混着酸菜的香味,像坛刚开封的酸梅酒,又酸又甜。
洞外传来蟹扒米的吆喝声,还带着小辣椒精的笑:“酸哥浪哥!写真续集拍不拍?我送五十坛酸菜!”浪天宝抓起块石头就往外扔,酸溜溜却在旁边喊:“让他把画稿上的竹勺再画圆点!上次那个太方了!”
石头砸在鲜蟹楼的招牌上,发出“哐当”响,蟹扒米的笑声却像撒在潭里的酸梅,荡开一圈圈涟漪。夕阳把坛洞的影子拉得很长,酸溜溜的坛子挨着浪天宝的尾巴,墙上的画稿对着地上的同心锁,三百年的酸汤味漫在风里,像在说“有些缘分,吵着吵着就成了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