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纹定基，旧痕换新
天斗城南的新校址比唐三想象中更开阔。
马车碾过新铺的石板路时，他特意掀了车帘往外看——雪夜大帝派来的工匠确实用心，青砖瓦房排得整整齐齐，练功场的青石铺得平平整整，连食堂烟囱上都雕了圈云纹。可不知怎的，看着那些崭新却陌生的房檐，唐三总觉得不如旧学院的荒草顺眼。
“就到这儿吧。”他对车夫道。马车停在空无一人的校门口，他跳下车，望着紧闭的朱漆大门，指尖悄悄凝起一缕魂力——按照创世神的嘱咐，得先把这里彻底屏蔽起来。
金光从指尖悄然散开，顺着地面往四周蔓延。那是创世神纹的神力，淡得像晨雾，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隔绝之力。神纹掠过新校舍的墙檐时，青砖上的纹路仿佛轻轻颤了颤；掠过练功场的青石时，石缝里的尘土都凝住了；直到神纹在整个校址外围织成圈无形的屏障，唐三才松了口气——此刻就算有人站在墙外，也只会看到一片模糊的白雾，听不到里面的半点动静。
他推开门走进来，脚步声在空荡的院子里响得格外清。新校舍的房间都锁着，窗纸上还贴着工匠留下的记号，墙角堆着没收拾完的木料，处处透着“新”的生涩。唐三没往校舍那边走，径直穿过院子，走到最中央的空地——这里是他早就选好的位置，正好对着校门口，往后阁楼立在这里，从门外就能看见九层玉楼的轮廓。
“前辈，我到了。”他站在空地中央，指尖抵着眉心，将精神力沉入精神之海。
创世神的声音立刻响起来，带着点笑意：“挺快的。周围屏蔽好了？”
“嗯，用神纹围了圈屏障。”唐三应道，目光扫过不远处的新校舍，“那原本造好的房子……真要全拆了？”
“当然要拆。”修罗神的声音突然插进来，带着惯有的凌厉，“那些破砖烂瓦留着碍事，难不成让你那阁楼挤在瓦房堆里？”
创世神跟着道：“修罗说得对。你按旧阁楼的尺寸定框架，周围得留够空地，以后老夫再扩院子种花草。那些新校舍不用留，拆了的砖石正好填地基。”
唐三点头应下。他走到最近的一间瓦房前，指尖凝出蓝银草——不是金色的蓝银皇，是带着创世神力的淡绿草叶。草叶缠上房檐，他轻轻一拽，“哗啦”一声，整面墙就往旁倒去，青砖落地却没碎，被神力托着轻轻堆在一旁。
他没动用魂力，只凭创世神纹的神力拆房。草叶缠上房梁，木梁就自己往旁挪；指尖划过窗框，木框就散成整齐的木料；不过半个时辰，原本排得整齐的瓦房就全被拆了，砖石木料分门别类堆在空地边缘，竟没扬起半点尘土。
站在清空的中央空地，唐三深吸一口气。他从二十四桥明月夜取出支特制的笔——笔杆是用昊天锤的木屑做的，笔尖蘸着他的精血混着创世神力，在地上轻轻一点，就落下个淡金色的圆点。
“框架得按旧阁楼的尺寸来。”创世神的声音在精神之海里提醒，“地基要比阁楼宽三尺，别忘了留温泉池和院子的位置。”
“知道了。”唐三应着，握着笔往前行。笔尖在地上划过，留下道金色的痕迹，那是创世神纹的纹路，细得像发丝，却亮得晃眼。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踩着旧阁楼的记忆——这里是大门的位置，得留够两扇黑石大门的宽度；这里是院子的边界，葡萄架要种在东南角；那里是温泉池的方向，得离阁楼近些，方便大家晚上泡脚……
笔尖划过的地方，金色的神纹渐渐亮起，像在地上织了张巨大的网。网的中心是阁楼的轮廓，九层楼的形状用不同的神纹标记——一楼的大厅要宽些，得容下所有人聚着说话；二楼的走廊要留够戴沐白练武魂的空间；九楼的房间最大，云雾和光点的位置都得在框架里留好……
太阳升到头顶时，框架终于画完了。那是个比旧阁楼大了近一倍的金色轮廓，神纹在地上泛着柔光，连最细的窗沿弧度都标得清清楚楚。唐三蹲在框架旁，指尖拂过“九楼”的位置——那里的神纹最密，是他特意留的，要照着旧房间的云雾和花纹定地基。
“成了。”他对着精神之海道，“框架画好了，剩下的就拜托前辈们了。”
创世神的声音带着笑意：“放心吧。等你们其他人搬过来，老夫就和修罗动手——保证把旧阁楼连带着葡萄架、黑石大门都挪过来，还得给你那温泉池引点神界的灵泉，让小舞她们泡着更舒服。”
修罗神哼了声：“别光弄那些软乎乎的，阁楼的栏杆得换硬点的玉石，不然马红俊那小子又得把火喷上去。还有昊天宗那层，地板得用黑石铺，砸不坏。”
“知道知道。”创世神笑着应下。
唐三站起身，看着地上的金色框架。神纹在阳光下轻轻颤，像有生命似的，仿佛能顺着这痕迹，把旧学院的回忆都拉过来。他又看了看堆在边缘的砖石木料——等阁楼挪过来，这些正好能用来砌院墙，再种上些蓝银草，就跟旧学院的院子一样了。
“那我先回去了。”他对精神之海里的两位神祇道。
“去吧。”创世神道，“记得别跟其他人说漏嘴，等搬过来给他们个惊喜。”
唐三笑着点头，转身往校门口走。金色的框架留在空地上，神纹的光渐渐淡了，却没消失，像在等晚上的星辰和神界的神力。
走出屏蔽屏障时，他回头看了眼——新校址又变回了模糊的白雾，里面的金色框架和堆着的砖石都藏在了雾里。
马车往旧学院的方向赶时，唐三靠在车壁上笑了。等晚上大家搬过来，看到空地上的金色框架，肯定会惊讶；等明天醒来，看到黑石大门和九层阁楼立在院子里，肯定会更高兴。
旧的回忆没丢，新的日子要开始了。这样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