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迷宫】044

马嘉祺：“贺峻霖。”

他艰难地、从喉咙深处挤出这个名字，每一个音节都牵动着肺部的伤口。

贺峻霖：“我在。”

贺峻霖的声音就在他耳边。

他没有打开任何照明设备，那只会让他们成为更显眼的目标。

他只是凭借着一名军医的本能和千百次训练形成的触感，跪在马嘉祺身边。

他的双手极其轻柔地、悬停在他那片血肉模糊的后背上方，连一丝气流的扰动都小心翼翼，根本不敢触碰分毫。

他能闻到一股蛋白质烧焦的特殊气味，混合着血液的腥甜和作战服材料熔化后的塑料味。

马嘉祺：“情况。”

马嘉祺的指令，简单到了极致。

贺峻霖的嘴唇翕动了一下，那些医疗术语、伤情报告和安慰的话语全都堵在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最终，他只是用一种近乎于陈述尸检报告的、冰冷而绝望的语调，给出了结论。

贺峻霖：“……三度烧伤，面积无法估算。”

贺峻霖：“你的作战服……已经和你后背的组织，熔化在了一起。”

贺峻霖：“任何移动，都会造成二次撕裂和大出血。”

贺峻霖：“我……什么也做不了。”

他的声音里，浸透了作为一个医生的、最深沉的无力感。

他的医疗包里，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处理这种级别的、足以被定义为“灾难”的伤势了。

再生凝胶在之前的战斗中就用完了。

镇痛剂也用完了。

连最基础的消毒棉片，都只剩下了最后两张，安静地躺在包里，像两张无用的废纸。

死一样的寂静。

比刚才在管道外等待死亡时，更加沉重，更加令人喘不过气的死寂。

那刮擦声依旧在远处不紧不慢地响着，像一首为他们谱写的、缓慢的葬歌。

队伍的“大脑”和“心脏”，丁程鑫和宋亚轩，一个耗尽了精神力，虚弱得随时可能倒下，一个被精神冲击重创，濒临脑死亡，像个易碎的玻璃娃娃。

队伍的“盾”和“矛”，严浩翔，依旧在昏迷中发着高烧，身体滚烫，前途未卜。

而现在，队伍的“脊梁”，那个永远在最前面为他们撑起一片天的队长，马嘉祺，也断了。

希望，在这片黑暗里被彻底碾碎了。

张真源：“……我们得走。”

打破沉默的，是张真源。

他那总是如同影子般低沉的声音里，此刻带着一种被强行压制下去的、剧烈的焦躁。

张真源：“这个声音……它在靠近。”

张真源：“每刮一下，它就离我们近一点。”

张真源：“不管它是什么，它都是冲着我们来的。”

张真源：“我们不能坐在这里等。”

丁程鑫：“走？”

丁程鑫自嘲地笑了一声，那笑声在黑暗里听起来无比苦涩和尖锐。

丁程鑫：“往哪走？”

丁程鑫：“这是一条全封闭的管道，我们连现在身处什么位置都不知道。”

丁程鑫：“没有地图，没有光源，没有补给。”

丁程鑫：“而且……”

他的视线在黑暗中扫过地上几乎无法动弹的马嘉祺，和另外两个昏迷不醒的“累赘”。

丁程鑫：“就凭我们现在这个样子？”

丁程鑫：“我们五个醒着的人，有三个是伤员，怎么带上另外两个？”

张真源：“那就只能等死吗？”

张真源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罕见的、尖锐的锋芒。

他的拳头在身侧死死攥紧，指甲深陷入掌心。

丁程鑫：“我没说等死。”

丁程鑫的声音也冷了下去，精神力耗尽让他本就脆弱的神经变得更加易怒。

丁程鑫：“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丁程鑫：“任何没有经过分析的、恐慌性的移动，都只会让我们死得更快！”

张真源：“你管这叫陈述事实？这叫放弃！”

丁程鑫：“你冷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