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空岛链】188

贺峻霖的瞳孔骤然收缩。

然后，又是一个。

它们没有规律，没有节奏，微弱得仿佛随时都会被仪器本身的电流噪音所吞没，彻底消失。

但它们存在。

它们真实地存在着。

贺峻霖的呼吸，在那一瞬间，彻底停滞了。

他胸腔里的空气仿佛被抽干，心脏也停止了跳动。

他跪在担架旁，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缓缓地、无力地，瘫软了下去。

他将自己的额头，死死地抵在那冰冷的、沾满了血与灰尘的担架边缘。

金属的寒意透过皮肤，却无法让他混乱的大脑冷静分毫。

他的肩膀，开始剧烈地、不受控制地耸动。

没有声音。

没有哭泣。

只有一种压抑到了极致的、如同困兽般的、无声的颤抖。

他活下来了。

不。

更准确地说，是宋亚轩活下来了。

他被自己，亲手，从鬼门关的门槛上，又硬生生拽回来了一寸。

马嘉祺走到了他的身后。

他的脚步声很轻，踏在碎石和金属残片上，却又在这片死寂的废墟上显得异常清晰。

他没有去看贺峻霖，也没有去看仪器上那些匪夷所思的数据。

他的目光，首先落在那具安静地躺在担架上的、属于宋亚轩的身体上。

他看着那张苍白如纸的脸，看着那紧闭的、眼角还残留着血泪痕迹的眼皮。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一座被风雪侵蚀了千年的石雕。

马嘉祺：“状态。”

他的声音，冰冷，平静，像是在询问一件与自己无关的、精密仪器的运行参数。

贺峻霖的身体，猛地一顿。

他缓缓地抬起头，那张总是冷静而疲惫的脸上，此刻布满了纵横交错的泪痕。

他的双眼血红，却又空洞得可怕，仿佛灵魂已经被刚才那几秒钟的变故彻底掏空。

他张了张嘴，嘶哑的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只是伸出那只还在颤抖的手，用尽全身力气，指了指那台检测仪的屏幕。

马嘉祺的视线，终于从宋亚轩的脸上移开，落在了那片小小的、布满裂痕的屏幕上。

他看着那条正在进行着无规律的、微弱跳动的曲线，沉默了足足十秒钟。

这十秒钟里，没有任何人敢发出一点声音。

马嘉祺：“能修复吗。”

他问，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非提出一个问题。

这一次，贺峻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那声音嘶哑、干涩，像是两片被风干的砂纸在互相摩擦。

贺峻霖：“我不知道。”

他缓缓地摇着头，眼神中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属于专业人士的茫然与挫败。

贺峻霖：“他的身体机能……已经不存在了。”

贺峻霖：“心脏，肺，所有的器官，都只是……摆设。”

贺峻霖：“它们已经彻底失去了功能，只是没有腐烂的组织而已。”

贺峻霖：“他现在，更像是一台……被强行断电后，主板上还有一丝残余静电的……电脑。”

贺峻霖：“这一丝‘静电’，也许下一秒就会因为无法逆转的物理损伤而彻底消散。”

贺峻霖：“也许……它会永远维持这个状态，直到我们耗尽所有资源。”

贺峻霖：“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