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空岛链】159

“王”似乎也察觉到了那道冰冷的、不带任何情绪的注视。

那不是仇恨的目光，也不是恐惧的目光，而是屠夫看待砧板上的肉的目光。

这种纯粹的、将他物化的注视，比任何直接的攻击都让他感到屈辱和恐惧。

他那与生俱来的神明尊严，在这一刻被碾得粉碎。

他猛地抬起头，那只仅存的、完好的金色竖瞳，穿透烟雾，死死地盯住了张真源所在的方向。

那眼神里，不再有任何悲悯和傲慢。

神性已经褪去，露出了其下最原始的内核。

剩下的，只有被逼到绝境的野兽，才会有的那种极致的怨毒与疯狂。

“蝼蚁……”

一个沙哑的、破损的、仿佛两片生锈金属在互相摩擦的声音，从他那张被烧得血肉模糊的嘴里挤出。

声带在爆炸中受损，让他发出的每一个音节都充满了痛苦和艰难。

“你们……竟敢……”

他试图用残存的神力，凝聚起最后的反击。

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那股曾经浩瀚如海的能量。

但那股曾经如臂使指的能量，此刻却像一群不听话的、受了惊的鱼群，在他的经络和核心中胡乱冲撞。

它们不再听从他的意志。

它们变得狂暴而混乱。

这股力量，曾是他权柄的延伸，如今却成了在他体内肆虐的囚徒。

每一次强行催动，都会引发新一轮的、来自灵魂深处的剧痛。

那感觉就像是无数根烧红的针，在同时穿刺他的神经中枢。

张真源动了。

他已经完成了所有的评估。

目标的反击能力低于百分之五。

精神状态不稳定，无法构成有效威胁。

周围环境安全。

猎杀条件已经成熟。

他不再等待。

他像一滴融入黑暗的水珠，身形在原地变得模糊、透明。

光线扭曲了他的轮廓，让他与背后的阴影融为一体。

最终，他彻底消失在了空气中。

短时战术隐身。

这是他的招牌能力，也是他“清道夫”称号的由来。

“王”那只金色的独眼猛地一缩。

他失去了目标。

那道锁定在他身上的、冰冷的杀意，消失了。

仿佛从未存在过。

这种未知的、潜伏在暗处的威胁，比正面面对千军万马，更让他感到恐惧。

他曾经是全知全能的，他能感知到他领域内的每一丝能量波动。

但现在，他的感知被剧痛和混乱所干扰，那个刺客就像是凭空蒸发了。

恐惧，这种属于凡人的情绪，此刻正紧紧地攫住他的心脏。

他挣扎着向后退去。

他用完好的手和双腿，在滚烫的废墟上笨拙地爬行。

他的姿态狼狈不堪，像一只被猎犬追逐的、瘸了腿的兔子。

他想逃。

只要能逃离这里，只要有一点时间，他就能修复这具身体，重新凝聚神力。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甚至能想象到自己恢复力量后，将如何百倍奉还今日之辱。

然而，在他后退的第三步，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