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空岛链】149

祭坛的最高处。

那个一直端坐在王座之上，姿态优雅如同观赏戏剧的、白衣的“王”，脸上的笑容第一次消失了。

他那双宛如熔金的、非人的竖瞳里，那抹仿佛能包容世间一切罪恶的悲天悯人与慈爱怜悯，早已褪得一干二净。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如同万年玄冰般的愠怒。

一种属于神祇的、完美的造物，被凡间的蝼蚁触怒了神威的愠怒。

他预想中的剧本，不是这样的。

他设想的，是一场悲壮的、充满了宗教史诗感的、用无数忠诚信徒前赴后继的牺牲来彰显他无上神威的盛大献祭。

那些胆敢闯入圣地的入侵者，应该是在他的人海战术面前，感受到最深沉的绝望，最终被那黑色的浪潮彻底淹没，

成为他即将开始的登基大典上，一道微不足道、却能悦人眼目的血色注脚。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一个疯子。

一头闯进了满是珍贵瓷器的店铺里、完全不讲任何道理、不懂任何美学的野蛮公牛。

他正在用最粗暴、最丑陋、最没有美感的方式，将他精心布置的、堪称完美的舞台，砸得稀巴烂。

这不是献祭。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效率高到令人作呕的屠宰。

他的仪式，他即将完成的伟业，被玷污了。

“废物。”

一个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却蕴含着无上权威的音节，从他那完美的薄唇中轻轻吐出。

那声音并不大，却仿佛带着某种言出法随的魔力，通过某种未知的精神链接，瞬间传遍了整个广场，清晰地回响在每一个狂信徒的脑海中。

他缓缓地，抬起了自己那只戴着纯白色丝绸手套的、毫无瑕疵的右手。

随着他这个简单到极致的动作，广场上所有狂信徒的精神力场，在同一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那首原本还在他们脑中回响的、虽然宏大但却充满了个人情绪杂音的赞美诗，在这一刻被一股至高的意志强行拧成了一股。

所有的杂音都被彻底抹去。

所有的个体意志都被彻底压制、格式化。

他们的精神，被他们的“王”，强行连接、同步、统一了。

林念姬制造的那些微小幻觉，在这股统一的、庞大的精神洪流面前，如同投入大海的石子，瞬间被吞噬，再也无法掀起一丝涟漪。

他们的动作，不再有丝毫因为个体判断而产生的迟滞和犹豫。

他们的眼中，最后一丝属于人类的、可能被幻觉欺骗的迷茫也彻底消失了。

剩下的，只有纯粹的、被统一操控的、冰冷到极点的杀戮指令。

在这一刻，他们才真正变成了一支悍不畏死、无懈可击的死亡军团。

施加在严浩翔身上的压力，骤然增加了十倍不止。

马嘉祺：“就是现在！”

马嘉祺的意念，如同最锋利的冰锥，在同一秒，瞬间刺入每一个队员的脑海。

在他下达命令的同一个毫秒。

远在祭坛核心动力区域的内部。

某个极其不起眼的、专门负责为核心反应室输送液态金属冷却剂的备用管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