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幻象】136

他甚至没有去看那场发生在自己身后，足以毁灭一切的，惨烈的战斗。

他的目光，穿过了那片混乱的能量风暴，穿过了那片正在疯狂喷发的血浆。

精准地，落在了甬道的尽头。

那里，豁然开朗。

一个比之前所见更加巨大的，如同某种远古巨兽胸腔般的，宏伟到令人心生敬畏的地下空腔，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而在那片空腔的正中央。

一根贯穿了整个天与地的，巨大到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由某种不知名的，散发着柔和白金色光芒的物质所构成的……

骨柱。

正静静地，沉默地，耸立在那里。

它就是这片空间，这片血肉世界，唯一的，也是最终的，支撑。

马嘉祺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没有任何温度的，冰冷至极的弧度。

找到了。

神之骸。

脊。

那根骨柱，就那样静静地伫立在马嘉祺的视野尽头。

它上接穹顶的未知幽暗，下抵无垠的血肉大地，仿佛自这个世界的混沌初开之时，便已存在。

一种仿佛亘古不变的沉默，是它唯一散发出的语言。

骨柱通体呈现出一种柔和的白金色。

那光芒并不刺眼，甚至称得上温润。

然而，就是这片温润的光，却拥有着一种不容置喙的、绝对的穿透力。

光芒穿过了他们来时路上，那层层叠叠、仍在不断蠕动痉挛的血肉障壁。

它穿过了那片由“秩序”与“混沌”两种至高规则对撞而掀起的，至今仍未平息的狂暴能量风暴。

它精准地，毫无偏差地，将马嘉祺那张缺乏表情的脸，映照成了一尊冰冷的雕像。

他的面容介于神性与魔性之间，被光芒勾勒出一种超越凡俗的轮廓。

他的嘴角，那抹几乎已经成为本能的、冰冷的弧度，在这片圣洁的光芒映衬下，显得愈发残酷，也愈发清晰。

找到了。

这个念头，并非如惊雷般炸响。

它更像一颗被瞬间投入绝对零度液氮里的，滚烫的钢珠。

它在他的脑海里，没有激起任何名为“喜悦”的、哪怕最轻微的沸腾。

它只是以一种恐怖的速度，迅速地冷却，凝固。

最终，变成了一个全新的，更加坚硬，也更加沉重的，任务节点。

他找到了目标。

仅此而已。

而他身后，那片早已被他彻底屏蔽、视作无意义背景贴图的，活生生的地狱，正在缓慢而血腥地，上演着它的终章。

滋啦——！！！！

那声令人牙酸胆寒的，仿佛要将人的灵魂连同听觉神经一并撕裂的噪音，还在持续。

宋亚轩的那只水晶手臂，和那根从墙壁里疯狂伸出的黑色触手，依旧死死地纠缠在一起。

蓝色的“秩序”光芒与黑色的“混沌”雾气，如同两种性质截然相反的强腐蚀性液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地相互中和，相互湮灭。

每一次湮灭，都会爆发出一次刺眼到足以让人暂时失明的光亮。

以及，一声足以震碎耳膜、甚至穿透颅骨的尖啸。

宋亚轩的身体，已经完全被那只手臂所支配。

或者说，被手臂中那股苏醒的意志所支配。

他感觉不到痛苦。

这是一种比痛苦更可怕的状态。

他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他的人格，他的意识，他的一切，都被压缩到了一个无限小的角落里。

他变成了一个纯粹的“管道”。

一个承载着“秩序”之怒火的，无比脆弱的血肉容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