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幻象】125

它的目光，在严浩翔那张写满痛苦和抗拒的脸上，停留了半秒。

在刘耀文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上，停留了半秒。

在宋亚轩那张混合着痛苦与共鸣的脸上，也停留了半秒。

最后，它的目光，落在了半跪在地上的马嘉祺身上。

马嘉祺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平静地，与那双不属于人类的眼睛，对视着。

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既没有恐惧，也没有欣喜。

仿佛眼前这个正在发生着恐怖异变的队友，只是他实验中一个预料之内的，必然会产生的现象。

一个数据。

一个结果。

仅此而已。

对视，只持续了不到三秒钟。

然而，在这凡人无法感知的精神层面，时间仿佛被拉伸至无限漫长。

一股冰冷、庞大、远超人类理解范畴的信息流，如宇宙射线般精准地射入马嘉祺的意识海。

那不是记忆，也不是情感，而是一份冰冷的“权限”与“职责”的转移清单。

里面包含了关于“它”的本质、使命的坐标，以及下一个阶段的全部计划。

马嘉祺的大脑如一台超高精度的量子计算机，没有丝毫的迟滞与排斥，只是冷静地接收、解析、归档。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不再仅仅是观察者。

那双蓝色的星云之眼，似乎完成了某种确认。

又或者说，是某种交接。

它眼中的金色光芒，缓缓地，黯淡了下去。

那片深邃的蓝色，也如同潮水般退去。

贺峻霖那张开到极限的嘴巴，终于发出了一声悠长的，满足的，不似人类能够发出的叹息。

那叹息声里，带着一种古老的疲惫，和一种终于找到归宿的安逸。

他那向上弓起的，扭曲的身体，也缓缓地，失去了力量，落了回去，重新躺平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他再次闭上了眼睛。

胸口处，那些恐怖的蓝紫色裂纹，也如同退潮般迅速消失，他的皮肤重新恢复了正常的颜色和质感。

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恐怖的异变，只是一场集体产生的幻觉。

贺峻霖的胸口，开始有了微弱的，但却异常稳定而有力的起伏。

他开始呼吸了。

他活过来了。

或者说，“它”活过来了。

死寂。

溶洞里，再次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但这一次，寂静之中，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令人从心底感到毛骨悚然的……“生机”。

严浩翔呆呆地站在原地，像一尊被风化了千年的石像。

他看着贺峻霖那逐渐恢复了血色的脸，感受着那重新出现的，平稳而有力的呼吸。

他本该感到喜悦。

本该为队友的死里逃生而感到庆幸。

本该冲上去，确认他的状况。

但他的心中，却只有一片冰冷的，如同西伯利亚永冻土般的荒芜。

他的脚像生了根一样，无法移动分毫。

他知道。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躺在那里的，已经不是贺峻霖了。

至少，不完全是了。

那个属于他们的，温暖的，会对他笑的贺峻霖，在那颗心脏沉入他胸膛的瞬间，就已经被谋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