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幻象】031

林念姬轻轻点了点头，这是一个意料之中的结果。

“猎杀者”是系统投放在这片区域的顶级单位，它的毁灭，也宣告了这场局部冲突的终结。

至少，是暂时的终结。

她的目光最后落在了那个人的身上。

那个从战斗结束开始，就一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丁程鑫的身上。

他像一尊被遗忘在战场上的雕像，低着头，视线死死地黏在自己手腕的战术终端上，对周围的一切都恍若未闻。

林念姬的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在她的印象里，丁程鑫永远是反应最快，心思最活络的那一个。

他此刻的静默，显得极不寻常。

林念姬：“……丁程鑫。”

她叫了他的名字，声音比刚才更多了一丝力度。

丁程鑫的身体猛地一震，仿佛被电流击中。

他像一个在课堂上深度走神，却被老师突然点名提问的学生，脸上露出了瞬间的惊惶和茫然。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总是闪烁着精明与算计光芒的狐狸般的眼睛里，此刻却是一片混乱的空白。

他的意识，在刚才那段时间里，还完全沉浸在自己手腕上那个虚拟的战术终端屏幕里。

沉浸在那个不断闪烁的，散发着诡异绿光的问号图标上。

也沉浸在那一行让他心脏狂跳，几乎要停止呼吸的系统汉字里。

【……检测到系统核心碎片……】

【……权限解锁进度：1%……】

这行冰冷的文字，像一个纠缠不休的幽灵。

在他的脑海里，在他的视网膜上，疯狂地盘旋，尖叫。

它又像是一把被强行插入他大脑的钥匙，插入了他对于这个残酷游戏，所有的，既定的，固有的认知。

然后，这把钥匙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狠狠地，毫不留情地，转动了一百八十度。

“咔嚓”一声。

他所有的，关于“胜利条件”，关于“逃离方法”，关于“世界真相”的理解，都在这一刻，被这股蛮横的力量彻底地搅碎了，变成了一堆无法理解的乱码。

他一直以为，他们要找的，是这个完美系统的漏洞。

是那些隐藏在无数条规则之下的，不完美之处。

他以为这是一场人与程序的对抗，是一场意志与数据的博弈。

可现在，系统，却用一种近乎于施舍的，充满了傲慢与嘲讽的姿态，直接将一个名为“核心碎片”的东西，丢到了他的面前。

这背后代表的含义，让他感到了深入骨髓的恐惧。

这意味着，他们所有的挣扎，所有的反抗，可能都只是系统预设好的剧本中的一环。

这究竟是系统故意设下的陷阱？

还是说，这是一种来自更高维度的，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提示？

他不知道。

这种自己的一切行动都被更高层次的存在所洞悉，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无力感，让他感到一阵彻骨的寒冷，甚至比即将到来的沙漠寒夜更加冰冷。

林念姬：“……你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