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寒雪原】115

她只是向着两人的方向，极其轻微地侧了侧头，用一个几乎无法被捕捉的颌首动作，确认了这份用理智与克制换来的共识。

随即，她转回身。

那支散发着幽绿光晕的化学冷光棒被她从唇间取下，指尖一旋，光芒便被她完全收拢于掌心，只在指缝间透出几缕微不足道的残光。

她的动作，没有半分犹豫，像是早已在脑海中预演过千百次。

她像一滴水银，悄无声息地，滚入那片纯粹的墨色之中。

她踏入了左侧那条隧道的入口，踏入了那片能吞噬一切光线与声音的绝对未知。

她的背影，在与黑暗彻底交融前的最后一瞬，被掌心泄出的那点绿光，在地面上投射出一个被拉得极长的、纤细而又孤绝的影子。

那影子，像一柄出鞘后即将饮血的利刃。

下一秒，光与影，连同她整个人，都被那片仿佛拥有生命的、粘稠的黑暗彻底封缄、吞没，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那片黑暗，没有边界，仿佛宇宙诞生前最原始的虚空。

林念姬踏入其中的瞬间，便像一滴水银，被一片无边无际、由纯粹死寂与冰冷构筑的墨池，彻底同化。

身后那两道交织着信任与悲愤的呼吸，连同世界最后的光，都被一道无形壁垒彻底斩断。

那壁垒，或许是地磁，或许是时空，但在此刻，它只是一扇关上了整个世界的门。

她的世界，被瞬间剥离到只剩下最基础的元素。

脚下金属地板传来极其细微的震颤，像这垂死巨兽最后的、无意识的心跳。

鼻腔里灌满了属于这座钢铁坟墓的独特气息，是陈年铁锈的腥气，混合着某种高压设备短路后留下的、臭氧焦糊的余味。

她没有再动用那支化学冷光棒。

在这片能将光线本身都压制、扭曲的绝对黑暗里，任何光源都无异于在猎人面前点燃篝火，是最高调的自杀。

她选择成为黑暗本身。

她的身体，化作一台最高精度的被动式生物雷达。

那份名为“精神干扰”的异能，那份足以搅乱他人思维、掀起心智风暴的力量，此刻被她以一种截然相反的方式、抽丝剥茧般向内收敛。

没有释放任何攻击性的精神触须，她将自己的意识延展，编织成一张巨大、敏锐、却又薄如蝉翼的蛛网。

蛛网无声张开，小心翼翼，贴合着这片空间的每一寸冰冷墙壁，亲吻着每一缕凝滞气流，品尝着每一粒悬浮尘埃。

她在“聆听”。

用超越五感的心智，去聆听这片死寂之下，任何可能存在的，不谐和的“音符”。

空气流速，每秒零点二米，稳定，像一潭死水。

通道壁的金属分子结构，因深寒而呈现出一种疲劳性共振，那频率极低，仿佛一声拉长到永恒的叹息，稳定。

前方三十米。

不对。

她的精神蛛网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迟滞感。

那不是声音，不是气味，也不是温度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