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衍99%匹配（2）

山间的暴雨来得毫无预兆，前一秒还是夕阳熔金，下一秒厚重的乌云就沉沉压下，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在温泉旅馆的木制回廊顶上，声势惊人。湿冷的空气裹挟着泥土和草木被冲刷的气息，从敞开的拉门缝隙里钻进来。

段嘉衍趴在温泉池边光滑的鹅卵石上，温热的水流包裹着身体，驱散了爬山带来的疲惫。他正惬意地眯着眼，看着远处被雨幕模糊的山峦轮廓，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压抑的闷哼。

他心头一跳，猛地回头。

路星辞刚从池子里站起身，水珠顺着他紧实流畅的背肌线条滑落。他正微微蹙着眉，低头看着自己的左小腿外侧。一道寸许长的划痕，斜斜地印在紧实的小腿肌肉上。伤口边缘被温泉水泡得微微泛白，隐隐渗着一点血丝，在蜜色的皮肤上格外刺眼。段嘉衍这才想起下午穿过那片该死的林子时，路星辞为了拨开一丛带刺的灌木，好像被什么尖锐的枝条刮了一下。当时他正跟导航置气，路星辞也只说没事。

“怎么回事？”段嘉衍的声音瞬间绷紧，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急迫。他哗啦一声从水里站起来，几步就淌水走到路星辞身边，温泉水花四溅。他一把抓住路星辞的手腕，力道不小，迫使他转过身，视线紧紧锁住那道伤口。

“下午刮的，”路星辞的声音没什么起伏，仿佛在说别人的事，“小口子，没事。”他试图把手腕抽回来。

“这叫没事？”段嘉衍的声音陡然拔高，在空旷的温泉池和哗哗的雨声里显得有些尖锐。他盯着那道伤口，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破伤风？感染？这深山老林的破地方有没有像样的诊所？一股莫名的恐慌和火气瞬间顶到了嗓子眼，比下午迷路时更甚。他猛地抬头，狠狠瞪着路星辞，眼圈因为着急和愤怒隐隐泛红，“路星辞！你他妈是哑巴吗？受伤了不会说？！”

他一边吼，一边用力拽着路星辞往池边台阶走，动作粗暴，完全没了平时的懒散。温泉水被他搅得哗哗作响。路星辞被他拽得一个趔趄，看着段嘉衍紧绷的侧脸和微红的眼眶，顺从地跟着他上了岸。

段嘉衍胡乱扯过旁边架子上的大浴巾，先不管不顾地把路星辞裹住，动作带着泄愤似的粗鲁。然后才抓起另一条浴巾胡乱擦着自己身上的水，眼神却死死黏在路星辞的伤口上，像要把它盯穿。

“医药箱！医药箱在哪儿？”段嘉衍的声音还在发颤，他像只炸了毛的困兽，在更衣室狭小的空间里焦躁地转了一圈，目光扫过置物架，终于看到了那个白色的急救箱。他一把抓过来，动作大得差点把箱子打翻。

他砰地一声把医药箱放在旁边的矮凳上，蹲下身，打开盖子。碘伏棉签、纱布、医用胶带……他手指有些发抖，胡乱地在里面翻找着需要的物品，好几次差点把东西碰掉。他抓起碘伏瓶，拧开盖子，拿出几根棉签，动作一气呵成，带着一种不管不顾的狠劲。

“坐下！”段嘉衍命令道，声音依旧硬邦邦的。

路星辞依言坐在了矮凳上。他看着段嘉衍蹲在自己面前，湿漉漉的头发还在往下滴水，水珠顺着光洁的额头滑过紧蹙的眉心和微红的眼角，滴落在锁骨上。段嘉衍紧抿着唇，眼神凶狠又专注，捏着沾满碘伏的棉签，小心翼翼地凑近他腿上的伤口。

带着刺激气味的褐色药液触碰到伤口的瞬间，路星辞几不可查地绷紧了小腿肌肉。段嘉衍的手顿了一下，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两人目光猝然相接。路星辞的眼神很深，里面没有痛楚，只有一种沉沉的、难以言喻的东西，像深潭，映着段嘉衍此刻狼狈又凶狠的模样。

段嘉衍被他看得心头一刺，猛地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他手上的动作却放得更轻了，捏着棉签的指尖微微发白，小心翼翼地沿着伤口边缘擦拭，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他咬着下唇，浓密的睫毛低垂着，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微微颤抖。

“嘶……”路星辞忽然轻轻地吸了口气。

段嘉衍的动作瞬间僵住，像被按了暂停键。他猛地抬起头，声音带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紧张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哭腔：“……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