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始至终

……
黎岁指尖泛白,方才魏言之的话,一字一句都在她的耳边。
黎岁:“她为了你舍弃荣华富贵,你却为一己私欲对她痛下杀手,居然还有脸面说她不为你着想。”
魏言之:“我一个庶子战战兢兢走到今天,吃了多少苦,看了多少迪姆的眼色,我凭什么为了她放弃我的前程,跟她隐姓埋名过一辈子,我凭什么?”
魏言之:“这个愚蠢可厌的贱女人,想用爱情毁我一生,她死有余辜。”
黎岁不想问宋柔值不值了,她替宋柔感到不值。
这滚烫的真心,到了魏言之口中,竟然成了“愚蠢可厌”,甚至是“丧心病狂”的纠缠。
黎岁垂下眼,遮住眸底的寒意。
她见过太多人心诡谲,却没料到有人能凉薄至此——享用着宋柔的爱慕,又在她舍弃一切奔向他时,亲手将人推入深渊。
那句“我不愿意”,哪里是拒绝,分明是钝刀子割肉,连最后一点体面都不肯留。
察觉到身旁黎岁情绪的变化,燕迟狠狠的踹了一脚魏言之,将他给踹在地上。
燕迟:“你口中的那个女人叫宋柔,她此生最大的愚蠢就是把她所有的聪明都用来保护你!”
秦莞:“若不是她吞下你,为了诱杀她的曳金笺,你早就被绳之于法了,如此残残害痴心待你的女子,你才是真的死有余辜!”
可是魏言之仍然不思悔改。
他大吼一声。
魏言之:“那又怎样,只要我不爱她,她就算为我死一万次都是错,都是错!”
魏言之:“哈哈哈哈哈!”
黎岁:“真是个疯子。”
黎岁在燕迟身后轻声说着。
她看向魏言之那张扭曲的脸,忽然觉得格外可笑。
他怕国公爷的权势,怕嫡兄的下场,却唯独不怕亲手碾碎一颗真心时,那鲜血溅在手上的滚烫。
他甚至都没觉得自己做错。
宋柔到死都没问出的“为什么”,或许根本不必问了。
答案早已写在魏言之每一句辩解里。
他爱的从来只有自己,从始至终。
而且宋柔的孩子……想来也是他的吧,这个男人,真……
黎岁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形容了。
若宋柔没有爱上魏言之呢?
她该是会风风光光的嫁进安阳侯府,凭宋国公府的体面,做个安稳顺遂的少夫人。也不必在某个夜晚,听到那声“我不愿意”。
更不必在寒夜里,穿着单薄的嫁衣,奔向一个不值得她付出这么多的人。
她会有满堂的宾客,有按部就班却安稳无虞的一生。
或许偶有闲愁,却断然不会是此刻这般,连性命、甚至是尸身,都葬送在这场荒唐的爱恋里。
还是她一个人的爱恋。
宋柔大约到死都不会相信,自己付出全部的人,会对她下如此毒手。
如果没有这一切的话,宋柔本该好好活着,在宋国公府或安阳侯府的院子里,看春花开,听秋雨落。
她的一生也会平安喜乐。
但是没有如果。
宋柔爱错了人。
情爱这种东西,有时居然比锋利的刀刃还要伤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