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失败后的涟漪与无声的支持
林小棠在终点线旁昏睡了将近两个小时才被饿醒和冻醒。她是被田果和欧阳倩轻轻摇醒的，两人脸上写满了担忧。
“棠棠，你还好吗？医务兵来看过了，说你就是累脱力了，没大事。”田果把她扶起来，递上一杯温水。
欧阳倩将一件干燥的作训外套披在她身上：“先喝点水，缓一缓再去吃点东西。”
林小棠茫然地环顾四周，大部分队伍已经休整完毕，正在整理装备，低声交谈。叶寸心和沈兰妮不在附近，可能已经回宿舍或者去汇报情况了。她想起自己小组那惨不忍睹的成绩和全程拖后腿的表现，羞愧得无地自容，低着头小口喝水，不敢看任何人。
谭晓琳和何璐走了过来。何璐蹲下身，再次检查了一下她的脉搏和瞳孔：“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特别不舒服？”
林小棠摇摇头，声音沙哑：“没…就是没力气…”
谭晓琳看着她，语气平和却带着一丝严肃：“这次考核，暴露了很多问题。尤其是心理素质和临场应变，你需要好好总结。”
林小棠的头垂得更低了：“对不起，指导员，我拖累大家了…”
“知道拖累，就想想怎么不再拖累。”一个冷硬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是叶寸心，她已经换了一身干净作训服，头发还湿着，脸色依旧不好看，但似乎没那么愤怒了，更多的是疲惫和…嫌弃？“下次再那么蠢，我就把你扔河里喂鱼。”
沈兰妮也走了过来，没看林小棠，只是对谭晓琳和何璐说：“报告写完了。”她的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
林小棠瑟缩了一下，没敢接话。
老狐狸吹哨集合，进行简单的总结点评。他重点批评了几个小组的失误，包括林小棠她们组。虽然没有点名，但所有人都知道问题主要出在谁身上。林小棠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解散后，回宿舍的路上，气氛压抑。林小棠默默地跟在队伍最后面，像只被雨淋湿的小鹌鹑。
其他队伍的人投来各种目光，有同情，有鄙夷，也有纯粹看热闹的。
红细胞小组从旁边走过。
宋凯飞：“哟，这不是…”
王艳兵直接打断他：“走了。”
何晨光的目光在林小棠苍白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微微蹙了下眉，没说什么。
李二牛憨厚地朝她点了点头。
回到宿舍，林小棠第一时间去洗了个热水澡，试图冲掉身上的疲惫和耻辱感，但收效甚微。她换好衣服出来，发现自己的床上放着一盒打开了的、散发着浓郁草药膏味的跌打损伤药，旁边还有一小包独立包装的红糖姜茶。
她愣了一下：“这是…？”
正在擦头发的唐笑笑说：“哦，刚才教导员过来放的，说是炊事班熬的，驱寒活血。”
田果补充道：“药膏是沈兰妮放的吧？我看她拿过来的。”
欧阳倩点头：“嗯，她说让你揉揉膝盖，你过河的时候磕了一下。”
林小棠看着那药膏和姜茶，鼻子突然有点发酸。她以为会被骂死，没想到…
叶寸心哼了一声，甩给她一条干毛巾：“擦干净头发，别感冒了又耽误训练。”
沈兰妮坐在自己床上保养匕首，头也不抬地说：“肌肉过度疲劳容易痉挛，自己注意点。”
虽然语气还是那么冲，但话里的意思…
林小棠接过毛巾，小声说了句：“谢谢…”
晚上食堂，林小棠没什么胃口，打得饭菜很少，吃得也慢吞吞。
打饭的班长阿姨看了看她，叹了口气，还是给她多夹了一小块红烧肉：“孩子，吃吧，不吃没力气。”
林小棠低声道谢。
她端着餐盘，找了个角落默默坐下，没什么胃口。
过了一会儿，一份热气腾腾的、加了鸡蛋和蔬菜的病号饭（通常是给生病受伤的队员准备的）放在了她的手边。
林小棠惊讶地抬头，看到何璐平静的脸。
“吃这个，好消化，补充能量快。”何璐说完，就在她对面坐下了。
谭晓琳也端着餐盘走过来，坐在旁边，没说什么，只是安静地吃饭。
叶寸心、沈兰妮、田果、欧阳倩和唐笑笑也陆续过来，围坐在一起。没人提考核的事，只是像平常一样吃饭聊天，偶尔田果和欧阳倩会给她夹点菜。
这种无声的包容，比责骂更让林小棠难受。她埋着头，拼命把眼眶里的酸涩憋回去，大口大口地吃着那份病号饭，味道很好，心里却堵得慌。
她知道，自己这次的表现差到极点，几乎无可辩驳。淘汰似乎近在眼前。按理说她应该高兴，但为什么…心里这么不是滋味呢？
晚上，田果和欧阳倩再次帮她揉药膏时，手法格外轻柔。
“棠棠，你别太往心里去，”欧阳倩轻声说，“野外生存本来就不容易，第一次都这样的。”
田果也点头：“就是就是，寸心姐和兰妮姐当年第一次也挨了好多骂呢！”
虽然知道是安慰，但林小棠心里还是好受了一点。
熄灯后，宿舍一片寂静。
林小棠躺在床上，毫无睡意，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白天的种种在脑海里回放，每一次失误，每一次拖累，都让她羞愧难当。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并不是那么心甘情愿地被淘汰了。至少，不是以这种彻底失败和拖累他人的方式。
黑暗中，下铺的欧阳倩轻声问：“棠棠，睡了吗？”
“…没。”
“别想了，睡吧。明天还要训练。”
“嗯。”
对面床铺的谭晓琳也翻了个身，轻声说：“失败是常事，重要的是知道怎么站起来。”
何璐的声音也从黑暗中传来：“身体需要恢复，别瞎想，保存体力。”
连叶寸心都嘟囔了一句：“…烦死了，赶紧睡，明天再笨手笨脚看我怎么收拾你。”
沈兰妮那边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
林小棠闭上眼睛，眼泪终于忍不住从眼角滑落，但她很快擦掉了。
这条咸鱼，第一次因为失败而感到了真正的难过和…一丝不甘心。
而宿舍楼下，一个身影如同往常一样，在树下静静站立了片刻，抬头望着那个窗户。今晚，他似乎站得比平时更久一些。夜风吹过，带来他几不可闻的低语，似乎带着一丝…无奈？
“…真是…操不完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