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篇
玉虚宫的假期一到，小龙女就踩着祥云来接人。绫汐拉着青禾的手跑出来，身后还跟着拎着包裹的哪吒。“娘！我们能带着青禾姐姐一起回云楼宫吗？”绫汐晃着小龙女的胳膊，眼睛亮晶晶的。
小龙女早就听说了青禾的事，笑着摸了摸青禾的头：“当然能，正好让你爷爷奶奶也见见这懂事的丫头。”
四人腾云而起时，青禾还紧紧攥着绫汐的衣角，脚下的云雾软软的，远处的山峦覆着雪，像裹了层糖霜。“别害怕，”绫汐凑到她耳边，“我第一次腾云也紧张，多飞几次就好了。”青禾点点头，看着身边笑着的哪吒夫妇，心里的局促渐渐散了。
刚到云楼宫门口，就听见屋里传来热闹的笑声。推开门，爷爷奶奶正坐在暖炉旁剥瓜子，大伯二叔也在，见他们进来，都起身迎上来。“绫汐回来啦！”奶奶一把拉过绫汐，又看向青禾，“这就是你常说的青禾丫头吧？快进来暖一暖。”
青禾有些拘谨地问好，爷爷笑着递过暖手炉：“别客气，就当在自己家一样。”屋里的炭火噼啪响，桌上摆着蜜饯、坚果，小龙女忙着给青禾添热茶，哪吒则跟大伯二叔说起话来，气氛热融融的。
夜里，绫汐拉着青禾坐在床边，小声说：“青禾姐姐，你看我爹娘和爷爷奶奶都喜欢你，咱们结拜成姐妹好不好？以后你就不是一个人了。”
青禾眼睛一亮，又有些犹豫：“这样……可以吗？”
“当然可以！”绫汐说着，就拉着青禾跪在地上，对着窗外的月亮，“我绫汐，愿与青禾姐姐结为姐妹，以后有好吃的一起吃，有好玩的一起玩，再也不分开！”
青禾跟着跪下，声音带着点哽咽：“我青禾，愿与绫汐妹妹结为姐妹，往后护着妹妹，再也不让她受委屈！”
两人刚起身，就见小龙女和哪吒站在门口，眼里满是笑意。绫汐跑过去，拉着青禾的手推到他们面前：“爹娘，我和青禾姐姐结拜了！以后青禾姐姐也是你们的女儿，她要叫你们爹娘！”
青禾看着小龙女温柔的眼神，又看了看哪吒虽严肃却温和的脸，鼓起勇气，轻轻喊了声：“爹，娘。”
小龙女瞬间红了眼眶，上前抱住她：“好孩子，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哪吒也点了点头，语气软了些：“往后要是有人欺负你，就跟我说。”
青禾靠在小龙女怀里，眼泪掉了下来，却带着笑——自从养母走后，碧游宫的人就断了和她的联系，她以为自己再也没有家了，可现在，她有了妹妹，有了爹娘，还有疼她的爷爷奶奶和大伯二叔。
第二天早上，青禾跟着绫汐一起喊爷爷奶奶，奶奶笑着给她塞了个大红包：“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青禾捏着红包，看着身边笑着的绫汐，心里暖暖的——原来有家的感觉，这么好。
第二日清晨，青禾跟着绫汐刚走出房门，就见庭院里站着位身着铠甲的老者，银须飘在胸前，手里托着一座玲珑宝塔，晨光洒在铠甲上，泛着冷冽又威严的光。她正看得发愣，绫汐就拉着她跑过去，脆生生喊：“爷爷！”
老者转过身，脸上的严肃瞬间柔和下来，正是托塔李天王李靖。青禾心里猛地一震——她曾在玉虚宫的典籍里见过伐纣时期的画像，眼前的李天王，竟和画像上一模一样，岁月仿佛没在他脸上留下半点痕迹，依旧是当年那个威风凛凛、能镇住万妖的模样。
“这就是青禾丫头吧？”李靖的声音沉稳有力，却没半点架子，他轻轻拍了拍青禾的肩膀，“绫汐总在信里提你，说你懂事又刻苦。”
青禾紧张得手心冒汗，结结巴巴道：“李……李天王爷爷好。”这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觉得别扭，绫汐在一旁笑着说：“青禾姐姐，你也叫爷爷就好啦！”
正说着，殷夫人端着刚煮好的莲子羹走过来，青禾抬眼一看，又惊住了——殷夫人穿着素雅的锦裙，发髻上只插了支玉簪，肌肤白皙，眉眼间带着温婉的笑意，可举手投足间又藏着股利落劲儿，竟丝毫不比小龙女逊色。更难得的是，她身上既有大家闺秀的文雅，又有久经历练的英气，一看就不是寻常女子。
“快过来吃羹，刚炖好的，暖身子。”殷夫人笑着招手，拉着青禾坐在石桌旁，给她盛了一碗，“听龙儿说你之前在碧游宫受了苦，往后在云楼宫，可别再委屈自己，缺什么少什么，尽管跟我说。”
青禾捧着温热的莲子羹，看着眼前的李靖夫妇，心里满是难以置信——她从前只在传说里听过托塔李天王和殷夫人的故事，没想到有一天竟能亲眼见到，还能像家人一样坐在同一张桌上吃饭。尤其是殷夫人，后来她才知道，殷夫人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年轻时还跟着李靖一起上过战场，剑法高明得很，是真正的能文能武。
午后，李靖见青禾对术法很感兴趣，还特意教了她几招基础的护身术，手把手纠正她的姿势；殷夫人则拉着她和绫汐一起绣荷包，指尖翻飞间，转眼就绣出一朵栩栩如生的梅花。青禾看着身边和蔼的爷爷奶奶，又看了看笑着打闹的绫汐，忽然觉得，这场相遇温馨的像做了美梦一样。
青禾生辰前几日，云楼宫就悄悄热闹起来。殷夫人躲在绣房里，给青禾绣了块平安符，上面缀着细碎的珍珠；李靖则翻出自己年轻时用的护身玉佩，打磨得锃亮；小龙女更是忙前忙后，既要盯着厨房做青禾爱吃的桂花糕，又要给她挑生辰穿的新裙。
生辰当天清晨，青禾刚睁开眼，就见绫汐捧着个锦盒跑进来：“青禾姐姐，生辰快乐！这是我给你的礼物！”打开一看，里面是绫汐亲手画的画像，画里两人在玉虚宫的雪地里堆雪人，笑得眉眼弯弯。
青禾正感动着，房门突然被推开，小龙女端着一碗长寿面走进来，面上卧着个荷包蛋，还撒了把葱花：“快趁热吃，吃了长寿面，往后岁岁平安。”哪吒也跟在后面，递过一个木盒，里面是一本新的术法典籍，扉页上写着“赠青禾：稳步前行，终成大器”。
待青禾换好新裙，跟着众人走到前厅，更是惊得说不出话——桌上摆着满满的菜，桂花糕、糖醋鱼、红烧排骨，全是她提过爱吃的；墙角还放着个大大的生辰蛋糕，上面插着十二根蜡烛，烛光映得满室温暖。
“快过来吹蜡烛。”奶奶拉着她走到蛋糕前，爷爷、大伯二叔都围了过来，绫汐在一旁小声提醒：“快许愿呀！”
青禾闭上眼睛，心里默默想着：愿往后的日子，能一直和家人在一起。她睁开眼，一口气吹灭所有蜡烛，屋里顿时响起掌声，绫汐还笑着往她脸上抹了点蛋糕奶油。
吃宴时，爷爷把护身玉佩戴在她脖子上：“这玉佩能驱邪避灾，往后带着它，就像爷爷在身边护着你一样。”奶奶也把平安符塞到她手里：“这是奶奶绣的，保你平平安安。”
青禾摸着脖子上的玉佩，手里攥着平安符，看着满桌笑着的家人，眼泪突然掉了下来。小龙女连忙递过手帕：“怎么还哭了？不开心吗？”
“不是，是太开心了。”青禾擦了擦眼泪，笑着说，“我从来没跟这么多人一起过生辰，以前养母在的时候，只给我煮过一碗面……谢谢爹，谢谢娘，谢谢爷爷奶奶，谢谢大家。”
哪吒看着她，难得露出温和的笑：“傻孩子，往后每年生辰，我们都一起过。”
那天的云楼宫，笑声一直持续到深夜。青禾躺在床上，摸着脖子上的玉佩，心里满是暖意——她终于有了真正的家，有了会记得她生辰、会为她准备惊喜的家人。这个生辰，是她这辈子最珍贵的礼物。
窗外的风裹着细碎的凉意扑在云楼宫的琉璃窗上，青禾指尖刚触到窗棂，就忍不住缩了缩手。她望着远处云层里飘洒的雪絮，眉头轻轻蹙起：“绫汐妹妹，你看那雪，明明从天上落下来，怎么到了咱们宫门前，就化得只剩一点湿痕了？”
绫汐正抱着暖炉坐在软榻上，闻言探出头，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忍不住笑出了声：“姐姐是第一次在天庭过冬，还不知道这云楼宫的性子呢。”她放下暖炉凑到窗边，指尖在空中虚虚一接，一片雪花刚碰到她的指尖就化作了水汽，“咱们这宫在九天之上，灵气太盛，雪粒子落下来根本存不住，刚沾着地面就化了。”
青禾眼睛睁圆了些，转头看向她：“那岂不是永远都堆不了雪人？我之前在凡间听人说，冬天最有趣的就是滚个大大的雪球，再给它安上鼻子眼睛……”话没说完，语气就蔫了下去。
绫汐见她失落，连忙拉了拉她的衣袖：“姐姐别灰心呀！每到冬天，我和家人都会下凡去陈塘关住一阵子。那里的雪能积厚厚的一层，踩上去咯吱咯吱响，堆雪人、打雪仗都好玩得很！”
“真的吗？”青禾瞬间抬起头，眼里重新亮了起来，“陈塘关的雪，真的能堆出雪人来？”
“当然啦！”绫汐用力点头，眼里满是向往，“去年冬天，我还和邻家的哥哥一起堆了个比我还高的雪人，我们用红豆当眼睛，用胡萝卜当鼻子，最后还给他披了件小棉袄呢！可惜春天一到，它就慢慢化了……”
青禾听得入了神，忍不住追问：“那我们什么时候能去陈塘关呀？我也想堆一个带小棉袄的雪人。”
绫汐歪着脑袋想了想：“等再过几日，天上的雪下得更密了，咱们就跟爹爹说一声。到时候，我带你去看陈塘关的雪景，还带你去吃凡间的糖炒栗子，暖乎乎的，配着雪景吃最香了！”
青禾用力点头，嘴角扬起大大的笑容，先前因见不到积雪的失落，她望着窗外依旧飘洒却留不住的雪，心里已经开始悄悄想象，自己堆的雪人，会是什么模样。
又过了三日，天庭的雪果然下得更密了，云层间的雪絮像扯不完的棉絮，纷纷扬扬往凡间飘去。青禾一大早便扒着窗棂望，见云楼宫的白玉阶上依旧只有湿痕，忍不住转头喊：“绫汐妹妹，你看这雪还是存不住，咱们什么时候去陈塘关呀？”
绫汐正抱着一件厚斗篷跑过来，闻言笑着把斗篷递过去：“别急呀！我已经跟爹爹说过了，他答应咱们今日就下凡！你快把斗篷穿上，凡间的冬天可比天庭冷多了。”
青禾接过斗篷，指尖触到柔软的绒毛，心里暖融融的，麻利地系好带子：“太好了！那我们现在就走吗？”
“走！”绫汐拉起她的手，脚步轻快地往南天门去。刚踏出南天门，冷风就裹着雪沫扑过来，青禾下意识往绫汐身边靠了靠，却见下方凡间的屋顶已经覆了一层薄雪，像撒了把碎糖。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两人就落在了陈塘关的巷口。青禾刚站稳，就忍不住“哇”了一声——脚下的青石板路积了寸许厚的雪，踩上去果然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远处的屋檐下还挂着晶莹的冰棱。
“你看，我没骗你吧！”绫汐拉着她往巷子里跑，指着不远处一户人家的院子，“去年我就是在那院子里堆的雪人！”
正说着，巷口传来一阵笑声，几个穿着棉袄的孩童举着雪球跑过。青禾看得眼热，忍不住弯腰抓了一把雪，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却一点也不觉得冷。“这雪好软呀！”她把雪捏成小球，轻轻抛起来又接住。
绫汐见状，也弯腰滚起雪球：“咱们也来堆雪人！我来滚身子，你滚个小一点的当脑袋，怎么样？”
“好！”青禾立刻应下，双手捧着雪往前推，起初雪球还小，滚着滚着就变得圆滚滚的。绫汐的雪球比她的大了一圈，两人合力把“脑袋”安在“身子”上，绫汐又跑回家取来红豆和胡萝卜。
“姐姐，你扶着雪人，我来安眼睛！”绫汐踮着脚，把红豆小心翼翼地按进雪团里，又把胡萝卜削尖了插在中间当鼻子。青禾看着雪人渐渐有了模样，忍不住伸手拂去它“肩膀”上的碎雪：“要是再有点装饰就更好了。”
绫汐眼珠一转，拉着青禾往巷尾跑，很快抱回一捆干枯的芦苇：“咱们给它编个草帽！”两人蹲在雪地里，手指冻得发红，却笑得格外开心。等草帽编好戴在雪人头上，夕阳正好斜斜照过来，给雪人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暖金。
青禾望着雪人，忽然想起在云楼宫的遗憾，转头对绫汐说：“妹妹，谢谢你带我来这里。原来真正的冬天，是要踩着雪、堆着雪人，才有意思。”
绫汐笑着拍了拍她的手：“以后每年冬天，咱们都来陈塘关堆雪人！明年咱们还可以给它挂个小灯笼，夜里看肯定更漂亮！”
青禾用力点头，抬头时恰好看见几片雪花落在雪人草帽上，轻轻巧巧，没有一点融化的痕迹。她忽然觉得，这个冬天，比在云楼宫过的生日，还要热闹温暖。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