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篇
夕阳的最后一缕光落在青石小径上，司玉牵着青禾的手，慢慢往住处走。青禾攥着那块还带着余温的青色玉佩，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捧着没吃完的仙果，偶尔偷偷抬眼，看一眼身边的司玉师兄——他的仙袍下摆沾着点草屑，应该是刚才蹲下来安慰自己时蹭到的。
“还在难过吗？”司玉察觉到他的目光，侧过头笑了笑，声音像晚风一样温和。
青禾连忙摇摇头，小声说：“不难过了，谢谢师兄。”他顿了顿，又想起还没问师兄的名字，脸颊微微泛红，“师兄，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司玉停下脚步，弯腰看着他，眼睛里带着笑意：“我叫司玉，‘司掌’的‘司’，‘玉石’的‘玉’，你呢？”
“我叫青禾。”青禾抬起头，认真地回答，还特意补充道，“是山鬼母亲给我取的名字，她说后山的青禾苗很坚韧，就算遇到风雨也能好好长大。”提到山鬼母亲，他的声音轻轻的，却带着一丝骄傲。
“青禾，”司玉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点了点头，“很好听的名字，像你一样，看着就很乖。”他伸手，轻轻摸了摸青禾的头，“我在玉虚宫住了五年了，平时跟着太乙真人座下的师兄学习术法，偶尔也会去藏书阁帮忙整理典籍。”
青禾听得很认真，眼睛亮晶晶的：“太乙真人？是不是绫汐说的，会做蜜糖糕的太乙师公？”
“对呀。”司玉忍不住笑了，“太乙真人最疼小孩子，之前绫汐刚来时，他还偷偷给绫汐塞过糖呢。”
提到绫汐，青禾的话也多了些：“绫汐有先天灵脉，灵力比试的时候可厉害了，还有灵月师姐，她会带我去看灵鹤，还教我缝布偶……”他絮絮叨叨地说着在玉虚宫认识的朋友，语气里满是欢喜，刚才的委屈早已烟消云散。
司玉耐心地听着，偶尔点点头，还会顺着他的话问一句“灵鹤是不是很温顺”“缝布偶难不难”。两人就这样边走边说，不知不觉就到了青禾住处的门口。
“这里就是我的住处啦。”青禾指着那扇雕着莲花的木门，对司玉说，“绫汐住在隔壁，灵月师姐住前面一点。”
司玉点点头，弯腰对他说：“以后要是想找人玩，或者有法术学不会，就去西边的厢房找我，我住第三间，门口挂着一块玉牌，很好找。”
“嗯！”青禾用力点头，还把手里剩下的小半块仙果递过去，“师兄，这个给你吃，很甜的。”
司玉笑着接过，咬了一小口：“真的很甜，谢谢你，青禾。”他揉了揉青禾的头发，“快进去吧，晚些灵月和绫汐该来找你了。”
青禾点点头，推开门前还不忘回头对司玉挥挥手：“司玉师兄再见！”
司玉也挥了挥手，看着青禾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才转身往自己的住处走。暮色渐浓，玉虚宫的琉璃灯一盏盏亮起，青禾站在窗边，看着司玉师兄的身影渐渐走远，心里悄悄想：以后在玉虚宫，又多了一个可以说话的朋友啦。
哪吒后传：深夜厨房的小身影
夜色已深，玉虚宫的廊柱上，琉璃灯的光透过窗纸，在地上投下淡淡的光晕。绫汐趴在书桌上，面前摊着云中子布置的法术心得，指尖沾着墨汁，眼睛却困得快要闭上——白天练习灵气操控耗了不少力气，晚上写功课又卡了壳，直到其他仙童都睡了，她的本子上还只写了寥寥几行。
“好饿呀……”绫汐揉了揉肚子，小声嘀咕。晚饭时光顾着跟灵月说白天和青禾练法术的事，没吃多少，现在肚子里空空的，连握笔的力气都快没了。她想起膳房下午蒸过蜜豆糕，不知道还有没有剩下，心里一动，悄悄收拾好功课，抱着布老虎，踮着脚尖往厨房的方向走。
厨房在膳堂后面，夜里只有一盏小灯亮着。绫汐推开门，一股淡淡的米香和甜味飘了过来，她眼睛一亮，轻手轻脚地走进去，借着灯光在橱柜里翻找。终于，在最里面的格子里，她找到了一碟还带着余温的蜜豆糕，上面还盖着干净的纱布。
“太好了！”绫汐小声欢呼，拿起一块就往嘴里塞。蜜豆的甜意裹着糯米的软香，瞬间驱散了一半的困意。她正吃得开心，突然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吓得赶紧把剩下的糕点藏在身后，紧张地盯着门口——要是被仙长发现深夜偷吃东西，肯定要被说的。
门被推开，进来的是负责厨房的李婆婆。李婆婆看到缩在角落的绫汐，先是愣了愣，随即笑着走过来：“原来是绫汐呀，怎么这么晚还没睡，来厨房找吃的？”
绫汐的脸颊瞬间红透，把糕点从身后拿出来，小声说：“我……我写功课写得太晚，有点饿了，想偷偷吃一块……”
李婆婆看着她紧张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伸手帮她擦了擦嘴角的糖渣：“傻孩子，饿了就来吃，不用偷偷摸摸的。”她转身从锅里舀了一碗温热的灵米粥，递到绫汐手里，“光吃糕点不顶饱，喝点粥暖暖肚子，慢点吃，别噎着。”
绫汐接过粥碗，心里暖暖的，小声说：“谢谢李婆婆。”她坐在小板凳上，一边喝粥，一边跟李婆婆说自己写功课遇到的难题。李婆婆听得很认真，还跟她说：“写累了就歇会儿，别熬坏了身子，明天跟云中子仙长说说，让他给你多些时间。”
吃完粥，绫汐把碗洗干净，又跟李婆婆道了谢，才抱着布老虎往住处走。夜里的风有点凉，可她心里却暖暖的，手里还攥着李婆婆塞给她的两块蜜豆糕——准备明天带给青禾和灵月尝尝。
回到住处，绫汐坐在桌前，重新拿起笔。这次肚子不饿了，心里也暖暖的，思路竟然顺畅了不少，很快就把剩下的功课写完了。她躺在床上，抱着布老虎，想起刚才在厨房的小插曲，忍不住笑了——原来在玉虚宫，连深夜偷吃东西，都能遇到这么温暖的人。
绫汐躺在床上，抱着布老虎，指尖还残留着蜜豆糕的甜味。想起刚才李婆婆温和的笑容，她忽然想起小时候在陈塘关将军府，自己也偷偷去过厨房，只是那次的结局，可比现在“惊险”多了。
那时候她才三岁，总爱跟着娘亲在府里转。有天午后，娘亲在院子里绣花，她闻到厨房飘来的桂花糕香味，趁没人注意，偷偷溜到厨房门口。厨房的张婶正忙着熬汤，没留意到她，她就踮着脚尖，够到了橱柜上放着的桂花糕，抓了一块就往嘴里塞，甜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可刚咬第二口，就听见身后传来爹爹熟悉的声音：“你这小丫头，又偷偷跑出来捣乱！”
绫汐吓得手一抖，桂花糕掉在地上。她回头一看，哪吒皱着眉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刚练完的火尖枪，身上的铠甲还没卸。那时候她年纪小，只觉得爹爹皱着眉的样子好凶，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却还嘴硬：“我、我饿了……”
“饿了不知道跟娘说？偷偷跑厨房，万一被烫到怎么办？”哪吒走过来，捡起地上的桂花糕，语气更沉了些，“厨房这么多热水热油，你要是乱跑撞到了，有你哭的！”他平时在战场上雷厉风行，对着这么小的女儿，语气不自觉就重了，没注意到绫汐的眼泪已经掉了下来。
绫汐越听越害怕，小嘴一瘪，放声大哭：“爹爹坏！我再也不吃糕了！”
小龙女听到哭声，连忙跑过来，把绫汐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哪吒，你跟孩子凶什么？她就是馋了，跟我说一声不就好了。”她又对着绫汐柔声道，“汐儿不哭，娘再让张婶给你做，以后想吃什么跟娘说，别自己偷偷跑厨房，好不好？”
哪吒看着女儿哭红的眼睛，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语气太重了。他蹲下身，笨拙地帮绫汐擦了擦眼泪，声音放软了些：“是爹爹不好，不该跟你凶。以后想吃糕，爹爹帮你拿，但是不许自己跑厨房，知道吗？”说着，还从怀里掏出一颗糖，塞到绫汐手里。
绫汐拿着糖，看着爹爹不那么凶的脸，才慢慢止住哭声，小声说：“知道了，爹爹。”
想到这里，绫汐忍不住笑了，用脸蹭了蹭怀里的布老虎。以前觉得爹爹好凶，现在想来，那时候的骂骂咧咧，其实都是担心。就像现在玉虚宫的李婆婆、云中子仙长、灵月师姐他们一样，不管是温和的关心，还是稍微严厉的叮嘱，都是在为她好。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绫汐打了个哈欠，抱着布老虎慢慢闭上眼睛。梦里，好像又回到了陈塘关的厨房，爹爹正拿着一块桂花糕，小心翼翼地递到她手里，娘亲在旁边笑着，阳光暖暖地落在身上。
晨钟响起时，绫汐已熟练地整理好衣襟，指尖凝聚的灵气轻轻拂过桌面，将术法典籍归置整齐。如今的她已不再是那个需要牵着灵月衣角的小女孩，身形拔高了许多，眉宇间褪去了幼时的怯懦，多了几分沉稳，唯有提到爹娘时，眼底仍会泛起熟悉的温柔。
灵竹林里，她正指导着新来的小仙童凝聚灵气，手法娴熟又耐心——就像当年灵月教她那样。“别慌，感受指尖的暖意，像牵着灵蝶的翅膀一样轻轻引动。”她轻声说着，指尖泛起淡淡的金光，为小仙童示范着灵气流转的轨迹。不远处，青禾正与司玉对练御剑术，剑光凌厉却不失章法，比起幼时那个总爱攥着玉佩哭泣的孩子，如今的他早已能独当一面。
“绫汐！”灵月的声音从廊下传来，她手里拿着一封传讯符，笑着挥手，“你爹娘的讯息，说下个月会来玉虚宫看你！”
绫汐眼睛一亮，快步走过去接过传讯符。指尖触到温热的符纸，爹娘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哪吒说她的灵力应该又精进了，小龙女则惦记着她有没有好好吃饭，还说要带她爱吃的陈塘关蜜饯。看着符纸上熟悉的字迹，绫汐想起初来玉虚宫的那天，她抱着布老虎哭着要娘亲，灵月递来的那碗灵米粥，青云送的灵鹤玩偶，李婆婆藏在橱柜里的蜜豆糕……一幕幕细碎的时光，都成了岁月里温暖的印记。
“下个月我们一起去接叔叔阿姨吧！”青禾收了剑，走过来笑着说。司玉也点头：“正好我新炼了些护身符箓，给叔叔阿姨带几枚，保路上平安。”
绫汐笑着点头，目光扫过玉虚宫的白玉台阶、灵竹林的晨雾、后山的桃花林——这里早已不是当初让她惶恐不安的陌生地方，而是承载了她整个童年与少年时光的家。她抬手摸了摸腰间的灵羽玉坠，那是四岁生辰时云中子仙长所赠，如今依旧泛着温润的光泽，旁边挂着的，还有爹娘后来托人送来的、刻着“陈塘”二字的玉佩。
傍晚的霞光染红了天际，绫汐与灵月、青禾、司玉坐在桃花林的石阶上，聊着近日的法术进展，也说着对未来的期许。“等学好最后的净化术，我想回陈塘关，帮爹娘守护城池。”绫汐轻声说，眼底满是坚定。灵月笑着应和：“我跟你一起去！陈塘关的故事，我可听你说了好几年呢！”
风拂过桃花枝，花瓣落在绫汐的发间。她望着远处的云，忽然想起幼时那个躲在灵竹林里哭鼻子的自己，忍不住笑了——原来时光竟这样快，不知不觉间，她已从需要被保护的孩子，长成了能守护他人的模样。
课的钟声已响过两通，绫汐才慢悠悠地走进灵竹林，发髻有些凌乱，手里的术法典籍也没按规矩收好，随意夹在臂弯里。云中子看着她散漫的模样，眉头微蹙：“绫汐，今日为何迟到？典籍也未整理妥当。”
绫汐却没像往常那样低头认错，只是漫不经心地把典籍放在石桌上，声音轻飘：“夜里练净化术到很晚，起晚了。”说着，还悄悄打了个哈欠，全然没注意到云中子眼底的失望。
灵月课后拉着她的手，小声劝：“你最近怎么总心不在焉的？昨天司玉师兄想跟你讨教灵脉操控的技巧，你也冷冰冰的。”
“我就是不想学那些老掉牙的法术了。”绫汐甩开她的手，语气带着几分不耐烦，“净化术练来练去都是一样的，有什么意思？我想去后山试试更高阶的御雷术，云中子仙长却总说我火候不够。”
正说着，青禾拿着刚抄好的法术心得走过来，想跟她一起探讨：“绫汐，你看我这篇心得……”话还没说完，就被绫汐打断：“我没空，你自己看吧。”说完，便转身往膳堂走，留下灵月和青禾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夜里，绫汐竟偷偷溜出玉虚宫，想去山下的城镇看看。刚走到山门，就被巡夜的司玉拦了下来。“绫汐，夜里山下有妖兽出没，不安全，快跟我回去。”司玉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我不用你管！”绫汐拔高声音，眼神带着叛逆的倔强，“你们都只会管我，说我这不行那不行，我偏要自己试试！”
司玉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叹了口气，放缓声音：“我知道你想证明自己能掌控高阶法术，可法术修行讲究循序渐进，你连基础灵脉都没稳扎，贸然尝试御雷术，轻则伤了灵根，重则危及性命，这不是冒险吗？”
绫汐抿着唇不说话，眼神却依旧带着抵触。司玉走上前，递过一个布包：“傍晚殿里收到陈塘关来的包裹，是你爹娘托仙使送来的蜜饯。他们在信里说，知道你在玉虚宫学法术肯下苦功，但也叮嘱你别太急着求成，照顾好自己的身子才最重要。”
绫汐捏着布包，指尖传来蜜饯的甜香，忽然想起小时候在陈塘关，爹爹虽然总板着脸教她练术，却会在她累的时候偷偷塞一块糖进她兜里；娘亲也总坐在廊下缝衣，笑着跟她说“慢慢来，绫汐的法术总会越来越厉害的”。她鼻子一酸，刚才的倔强瞬间崩塌，声音带着哭腔：“我就是觉得……自己太没用了，学了这么久，还不能像爹娘那样厉害，连帮他们分担都做不到……”
“你已经很棒了。”司玉拍了拍她的肩膀，“谁不是从基础慢慢练起的？我们都在等着看你一步步变厉害，不用急。”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