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的注视(二)

绀田村的晨雾还没散尽,田埂上的露水沾湿了村民的草鞋,成片的水稻在微风里翻着绿浪,远处木房的烟囱飘出浅灰的炊烟。

剧情如预期般展开,受过手岛帮助的村民们正围在他身边苦苦挽留。

荧和派蒙上前交涉,而北枳则往后退了两步,靠在村口的老树上,指尖捻起片飘落的树叶,慢悠悠地转着圈。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她鞋尖投下细碎的光斑,她晃了晃脚,心里暗笑。

任务不能拒绝,但也没必要全身心投入,摸鱼才是王道。

等荧和派蒙回来时,北枳正把树叶夹进随身的小册子里,见两人过来,她直起身,拍了拍衣摆上的碎渣:“怎么样?要找的东西有着落了?”

派蒙简单说了一下,说要找一本日志,作为引路人的北枳自然是勤勤恳恳的帮他们找到了。

两人头挨着头翻日志,派蒙的手指点着纸页上的字迹,念得抑扬顿挫:

“「今天和村子里的大家一起做了干烧香鱼,我的手比较笨,不小心把锅烧糊了,只好假装自己做的是干烧黑鱼。」”

“「今天救了村里落水的小孩,他说自己的好朋友邦布还在水里。我捞了一下午,才知道邦布原来是他养的小螃蟹。」”

“「今天去放风筝,线突然断了。我追啊追,发现追不到,就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看着它越飘越远。」”

“唔…好像都是一些日常的小事呢。”派蒙念了好几篇,还是没找到线索。

“哦?等等,快看这个!”又往后翻了好几面:“「今天又去了附近的神龛祈祷,在那里坐了许久。你送的御守有些褪色了,但依然是我最珍贵的东西…」”

派蒙欢悦的跳了两下:“感觉是有用的信息呢,我们去神龛看看吧!”

北枳站在一旁,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门框,心里盘算着神龛的位置:“绀田村的神龛啊…哦,记起来了,我带你们去。”

神龛石台上摆着个褪色的朱红御守,带子磨得发白,她伸手轻轻捏起来,递给荧时,指尖不小心碰到御守上的绳结,心里轻轻叹了口气——这御守的主人,怕是等不到了。

帮两人找到御守,北枳便找了个借口溜开,在神龛附近的空地上捡了几块石头,垒成简易的灶台,又从背包里掏出炭火和堇瓜。

炭火点燃时,红光映在她脸上,她用树枝扎起堇瓜,架在火上慢慢转着,金黄的瓜皮渐渐烤出焦斑,甜香顺着风飘出去。

等荧和派蒙回来时,她正用树枝拨着炭火,堇瓜的热气氤氲在指尖。

“好啊你,我们去忙前忙后,你在这里偷摸着吃东西!”派蒙一下子飘到她面前,气鼓鼓的。

北枳装傻似的笑了笑,把烤好的堇瓜递过去,指尖还带着炭火的温度:“哎呀呀,这事本来也和我没关系嘛,我只是个引路人哦~”

北枳说的也没错,这是她俩的事,她本就没有必要参与这些。

任务什么的,摸鱼就好啦!

反正神里绫人又不会知道,嘻嘻!

“好啦,别生气,尝尝我烤的堇瓜?”她说话时,眼角弯了弯,故意晃了晃手里的堇瓜,甜香更浓了。

派蒙的鼻子动了动,不满瞬间被香味冲散,她小心翼翼地接过堇瓜,刚碰到就“呀”了一声,忙用另一只手扇风,吹了吹才咬下一口,眼睛立刻眯了起来,含糊地说:“唔,好好吃!”

“你们喜欢就好,”北枳坐在石头上,低头剥着另一个堇瓜的焦皮,指尖蹭掉上面的绒毛,无聊地问:“对了,你们和那位手岛先生都聊了些什么?”

她知道,派蒙没吃完堇瓜,是绝不会挪窝的。

派蒙边嚼边说,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原本亮晶晶的眼睛也暗了些,手里的堇瓜也不怎么动了:“尽管手岛先生说他不怎么难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好难过啊…”

风从树林里吹过来,带着点凉意,把她的声音吹得轻轻的。

荧坐在旁边,点了点头,声音很轻:“我也一样…”

北枳沉默了会儿,手岛所等的那个人是等不到了。在做胡桃的传说任务时,也有一个同样等待的女孩子,她游离在生死交界处,同样等待着手岛。

“果然如同绫华和托马先生他们所说…失去神之眼的话,愿望有关的一切也会同时失去。”派蒙难过的说着。

北枳剥堇瓜的动作顿了顿,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神之眼代表着神明的注视,同样也是愿望凝结而成的结晶,失去这颗结晶,也代表失去了愿望。”

北枳说着和托马差不多的话,她的声音很淡,像风拂过树叶,指尖把剥好的堇瓜递给派蒙。

“这个我是知道的啦…”派蒙接过堇瓜,眉头依然皱着,忽然抬头看向北枳,“所以说,如果将神之眼拿回来,愿望也会回来吗?”

对于派蒙的问题,北枳给予了肯定的回答:“那是自然。将神之眼拿回来,也等同于将愿望还了回来。”

“那这样说,想要找回愿望,眼狩令不是非反抗不可了吗…”派蒙和荧对视一眼,两人脸上都带着为难,派蒙的手指绞着堇瓜的蒂,荧则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

北枳笑着把手里的堇瓜皮扔进炭火里,火星溅了溅:“这个取决于你们自己,你们不愿意帮忙的话,没人能强迫你们。”

她不想给两人施压,毕竟这是她们自己的选择——尽管她心里清楚,她们早已没了选择。

“好啦,不要再聊这么沉重的话题了。”北枳站起身,拍了拍衣摆上的灰,“无论怎样你们也帮到手岛先生了吧?我们去找下一个人吧!”

北枳岔开了话题,带他们去找了过去的眼狩令执行武士。

黑泽的家在村边,木屋的门板掉了块漆,门口的杂草长得半人高。

他坐在门槛上,背有些驼,手里握着把旧刀,刀鞘上满是划痕。

和手岛一样,他也完全记不起自己的愿望,不记得曾救济过灾民。整个过程令人心碎。

“又是一个好可怜的人…关于他欠钱的事,有空我们和托马他们说一下吧,社奉行应该会支援他一下的吧?总不能真的让他把自己珍视的刀也卖掉…”派蒙看着他手里的刀,同情心泛滥。

北枳看着派蒙同情的样子,也有些同情她们,已经完全掉进神里家设下的陷阱了呀…

她抬头看了看天,刚才还亮着的太阳被乌云遮住,风也更凉了。

祝好运。

“失去神之眼……”荧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要被风吹走,过了好久,才慢慢接上后半句:“确实是很可怕的事。”

“嗯…原来失去愿望是这么可怕的一件事。”派蒙附和着,忽然转向荧,语气里带着点庆幸,“ 好在你没有神之眼,对吧?”

“我们还是去下一个失去神之眼的人那里吧。”派蒙甩了甩头,决定暂时把这些沉重的思绪放在一边。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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