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码能跑就不要动
天守阁那间宽敞的会客室里，空气沉甸甸的，仿佛能拧出水来。反抗军的几位核心人物——荧、派蒙、五郎、枫原万叶，以及珊瑚宫心海被请了进来。
幕府这边，除了周枳和影，还有那位刚刚经历了一场“系统重装”的人偶将军，此刻正像个刚学会走路的机器人，站在角落，紫色的眼眸里数据流的光芒时隐时现，似乎在努力消化着海量的新信息。
影坐在主位上，双手抱胸，下巴微抬，眼神像两把淬了冰的小刀子，挨个扫过对面的人。那表情，活像一只随时准备挠人的猫。
不爽，非常不爽！
派蒙飘在荧身边，小脑袋转来转去，看看左边一脸“想打架”的影，又看看右边那个眼神有点“懵圈”的将军，最后目光落在坐在影旁边、努力维持着温和笑容的周枳身上。
她的小手挠了挠头，终于忍不住，用气声小小地问荧：“荧……她们……她们真的是双胞胎吗？长得一模一样耶！”
周枳耳朵尖，听到了。她转过头，对着派蒙露出一个“雷电真”式的、带着点促狭的笑容：“小派蒙，不会到现在才发现吧？”
“才……才没有呢！”派蒙小脸涨红，在空中跺了跺脚，“派蒙早就看出来了！派蒙可聪明了！”她双手叉腰，努力做出“我很厉害”的样子。
周枳忍着笑，没戳穿她。她站起身，走到影身边。影正不爽地用手指敲着椅子的扶手，发出“哒、哒、哒”的轻响。
周枳伸出手，轻轻地把影一直按在腰间刀柄上的手掰开，然后……把那柄象征着雷神权柄的“梦想一心”从她手里抽了出来。
“好啦，”周枳的声音放得又轻又柔，像是在哄闹别扭的小孩，“既然是来谈谈的，那就先把‘打架’的心思收一收，好不好？”她拿着梦想一心，走到旁边一个空着的刀架上，把它轻轻放了上去。
放好刀，周枳又看向站在对面的五郎和枫原万叶。五郎的耳朵警惕地竖着，尾巴也有些不安地小幅度摆动；万叶则抱着他的刀，眼神平静，但身体姿态也保持着随时可以拔刀的警觉。
“二位，”周枳指了指旁边一个空置的武器架，“麻烦也把武器暂时放在那边吧？这样大家都能放松点，好好说话。”
五郎和万叶对视了一眼，又看了看心海。心海微微颔首。两人这才走上前，五郎解下背上的长弓，万叶解下腰间的太刀，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武器架上。
做完这一切，周枳又走回影身边。在众人略带惊讶的目光注视下，她伸出手，非常自然地……在影那梳得一丝不苟的紫色长发上揉了揉。动作轻柔，带着点安抚的意味。
影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眉头皱得更紧了，似乎很不习惯这种亲昵的举动，但最终只是撇了撇嘴，没躲开，也没发作。那副样子，更像是个被姐姐强行按着梳头的、不情不愿的倔强妹妹。
周枳看着影这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弯了弯。她没再多说什么，转身，脚步轻快地离开了会客室，轻轻带上了门。
呼……暂时稳住了。 她靠在门外的墙壁上，长长地舒了口气。将军的程序也改过了，应该……不会再一根筋地追求那个坑爹的‘永恒’了吧？
回到自己的房间，周枳才真正放松下来。她给自己倒了杯水，刚喝了一口，目光就落在了房间角落里那个站得笔直的身影上——人偶将军。
此刻的将军，状态有点……奇特。她那双紫色的眼眸里，数据流的光芒疯狂地闪烁着，速度快得几乎连成一片！
她的身体虽然一动不动，但周枳仿佛能听到她“脑子”里CPU高速运转时发出的“嗡嗡”声（当然，是脑补的）。
这算是在……头脑风暴？ 周枳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她刚才给将军的核心程序里塞了一大堆“私货”——
关于人类的情感认知模块、关于对“永恒”的辩证思考、关于独立意志的萌芽……这些程序，几乎每一条都和影之前设定的、追求绝对不变的“永恒”法则相冲突！
将军显然陷入了巨大的逻辑混乱和程序冲突之中。她似乎在不停地自问。
周枳放下水杯，走到将军面前。将军的数据流闪烁稍微慢了一点，那双冰冷的紫色眼眸转向她，里面充满了……茫然？或者说，是程序无法解析当前状况的“卡顿”？
“【内在】啊……”周枳看着将军这副“宕机”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声音放得很轻，“她现在在外面……嗯，玩得挺开心的呢。”
她想象了一下影在外面可能遇到的“新奇”事物，觉得这个形容很贴切，“她可能……不会再回到那个冷冰冰的一心净土里去了哦。”
将军的瞳孔似乎微微收缩了一下，数据流闪烁得更快了。
“所以呀，”周枳伸出手，像刚才揉影的脑袋一样，也想去揉揉将军的头，但手伸到一半，看着将军那严肃冰冷的发型和眼神，又讪讪地收了回来。
算了，这人偶脑袋摸起来可能跟铁疙瘩似的……她改为拍了拍将军的肩膀，“你要学会慢慢适应这些新的东西了。”
她看着将军那双依旧茫然的眼眸，耐心地解释：“你看，你有自己的‘身体’，有自己的‘思考’方式，你完全可以……成为一个独立的‘人’啊。不是谁的影子，也不是执行命令的工具。”
将军沉默着，数据流的光芒忽明忽暗。周枳的话对她来说，信息量太大，概念太抽象了。独立？人？这些词汇在她的核心数据库里，似乎找不到完全匹配的定义。
“唔……现在不理解也没关系。”周枳看出了她的困惑，摆摆手，“饭要一口一口吃，程序也得一行一行跑嘛。你现在要做的第一步，就是先接受这些新的‘运行规律’，把它们融入你的系统里。其他的，我们慢慢来，好不好？”
周枳的语气，完全像是在哄一个刚学走路、对世界充满好奇又有点害怕的小孩子。她心里也清楚，眼前这个和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偶，本质上和影一样固执，说服她接受这些“离经叛道”的新东西，绝非易事。
然而，让周枳万万没想到的是……
就在她说完这番话，准备再喝口水润润嗓子，思考下一步怎么“忽悠”时，将军眼中的数据流光芒，突然停止了疯狂的闪烁！
紧接着，那些代表新程序的、闪烁着柔和蓝光的“数据流”，如同百川归海般，开始主动地、顺畅地……汇入她原本代表着“永恒”法则的、散发着冰冷紫光的核心程序之中！
没有冲突！没有报错！没有死机！
那些代表着“情感”、“思考”、“独立意志”的蓝色数据，就那么自然而然地，和代表着“永恒”、“规则”、“执行”的紫色数据……融合在了一起！
将军的身体几不可察地轻轻一震。她缓缓地、有些僵硬地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抬起头，看向周枳。
那双紫色的眼眸里，数据流的光芒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带着点生涩的……“专注”和“理解”？
她……她竟然就这么接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