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路漫漫,麻烦不断

  离岛的空气里弥漫着海水的咸腥和樱花的淡香,但这股本该令人放松的气息,此刻却让周枳觉得有些憋闷。

  她看着眼前被幕府军封锁得严严实实的港口关卡,那些穿着深紫色甲胄、手持长枪、眼神锐利的士兵,像一堵堵冰冷的墙,彻底断绝了他们离开离岛的可能。

  “我们好像出不去了……”派蒙飘在荧身边,小脸皱成一团,声音蔫蔫的。

  周枳抱着胳膊,靠在一棵樱花树下,面具下的嘴角撇了撇:“自信点,把‘好像’去了。” 她踢了踢脚边一颗无辜的小石子,“这架势,就差在港口立块牌子写上‘此路不通’了。”

  “真!”派蒙立刻把期待的目光投向周枳,大眼睛眨巴眨巴,“你这么厉害,一定有办法出去的吧?就像上次在海上那样!” 她指的是周枳用镜子驱散雷暴的“壮举”。

  周枳被看得有点心虚,下意识摸了摸脸上的狐狸面具。她歪着头,装模作样地“思索”了一会儿,然后掰着手指头开始分析:

  “办法嘛……倒是有那么一两个。”她竖起一根手指,“第一,继续假冒那个雷电将军。反正刚才在登记处他们也没认出来,唬人效果一流。我们大摇大摆走过去,说‘本将军要微服私访,尔等速速放行!’”

  她顿了顿,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然后自己先打了个寒颤,赶紧摇头:“不行不行!风险太高!万一他们真信了,一路把我‘护送’回天守阁怎么办?到时候一开门,嚯,两个将军大眼瞪小眼……那画面太美我不敢看!怕不是当场就被当成妖邪给‘无想的一刀’劈成两半!” 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动作夸张。

  “那……第二个办法呢?”荧开口问道,琥珀色的眼眸里带着沉稳。

  周枳叹了口气,竖起第二根手指:“第二个办法,就是按那位佟千里小姐说的,帮她送信去鸣神岛。这是她开出的条件,也是目前看起来最……嗯,最‘安全’的途径了。” 她特意在“安全”两个字上加了重音,带着点无奈。

  派蒙和荧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认同。眼下这情况,硬闯显然不现实,假冒将军风险又太大,似乎只有送信这条路了。

  “那……我们还得再去找一下佟千里小姐喽?”派蒙确认道。

  周枳和荧同时点了点头。

  “行吧,那你们先去。”周枳摆摆手,示意她们先走,“我……想在这附近随便转转,透透气。” 她指了指周围樱花飘落的街道。

  “唉?为什么啊?”派蒙不解。

  周枳的目光扫过那些古朴的木制建筑,屋檐下悬挂的风铃,还有远处若隐若现的神樱树轮廓,声音低了些:“这里……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好像……很久以前来过似的。”

  她自己也说不清这种感觉从何而来,或许是这具身体残留的本能?

  派蒙和荧没再多问,转身朝着勘定奉行府邸的方向走去。

  周枳看着她们走远,立刻像做贼一样,左右张望了一下,闪身钻进了一条僻静无人的小巷深处。确认四下无人后,她背靠着冰冷的石墙,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然后闭上了眼睛。

  系统。 她在心中默念。

  嗡——

  熟悉的半透明蓝色面板在眼前展开。

  周枳看着面板,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那面温润的棱镜。她深吸一口气,用意念下达指令:“现在,能把那些……关于‘真’的记忆,传给我了吗?”

  她需要知道更多,关于稻妻,关于影,关于她自己或者说,这具身体的过去。不能再这么稀里糊涂地撞下去了。

  【指令确认。记忆传输启动。数据流加载中……请稍后。】 系统冰冷的机械音在脑海中响起。

  【警告:高浓度记忆数据包,可能引发意识冲击。请保持精神稳定。】

  周枳还没来得及吐槽“保持稳定个鬼”,一股庞大而杂乱的信息流便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冲进了她的脑海!

  【巴尔泽布和姐姐巴尔虽然在时间“磨损”一事上有共同的认知,但相比为未来担忧的巴尔泽布,巴尔更愿意把注意力放到现在。那时的巴尔泽布只能反省自己身为一介影武者,居然比雷电将军还古板。她也会反思,想学着和姐姐一样,更加从容一些。但突变之日来得太快,巴尔泽布毫无防备。回过神来,她手中竟已握着弥留之际的巴尔递来的刀。】

  【她从过去一路走来,亲历了稻妻千百年来为前进而付出的诸多代价。最为快乐的岁月已然逝去,昔日的友人化身为敌。到最后,就连握刀的原因都失却了。只要前进,便会有所失去。巴尔泽布认为,这正是以时间为载体作用于整个世界的钢铁法则。最为繁荣兴盛的人之国一夜之间土崩瓦解,最为古老长久的璃月港也辞别了岩神。离别之风,从时间另一头吹来。“雷电将军”的名声尚且响亮,但几百年、几千年…终有一日,稻妻将会失去神的庇护。】

  【成为将军后,目睹璃月岩神卸任,坎瑞亚覆灭,故友凋零……时间带来的磨损与失去,让影坚信唯有“永恒”方能对抗。她制造了完美的人偶“将军”,将治理稻妻的蓝图与“永恒”的意志灌输其中。自身则遁入“梦想一心”,在永恒的冥想中,对抗磨损,守护那静止不变的“永恒”。】’

  【巴尔留下的“梦想一心”,本是一柄象征和平、未曾开刃的权柄之刀。在影的手中,它饮下第一滴血,见证杀戮与守护。真为它赐名,是希望它见证稻妻如梦想般的美好与高洁之心。影没有改名,因为她同样看到了那份美好,并因此生出了更为纯粹、更为强大的守护之“心”——哪怕这份守护,是以“永恒”的静止为代价。】

  “呃!” 周枳猛地倒抽一口冷气,身体不受控制地哆嗦了一下,背靠着墙壁才没滑倒。

  大脑像是被无数根针同时扎刺,又像是被强行塞进了一团乱麻,剧烈的胀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太阳穴突突直跳。

  靠!又来! 她心里骂了一句,用力甩了甩头,试图把那些不属于她的、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的画面和情感甩出去。

  相较于第一次接收记忆时那种天旋地转、差点昏过去的惨状,这次虽然依旧头痛欲裂,但至少她能勉强站稳,意识也还算清醒。

  她扶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喘着气,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那些记忆碎片——真温和的笑容、影眼中的惊恐、战场上的血腥、樱树下的欢笑、以及最后那冰冷永恒的虚无空间——如同走马灯般在她脑海中反复闪现,带来一阵阵心悸。

  原来如此…… 周枳慢慢直起身,抬手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面具下的眼神复杂难明。

  在所有人的认知里,巴尔,也就是雷电真……确确实实,已经在五百年前那场该死的战争中,死得透透的了啊……

  那个会煮茶、会赏花、会拉着妹妹看樱花的温柔姐姐,早已消逝在时光的长河里。

  留下的,只有一个在失去的痛苦中走向极端,将自己封闭在永恒之中的妹妹,和一个冰冷执行着“永恒”意志的人偶将军。

  而她周枳,一个倒霉的穿越者,顶着这张和“死者”一模一样的脸,踏入了这个早已物是人非的国度。

  “真!我们该走了!” 巷子口传来荧的声音,她和派蒙似乎已经办完了事。

  周枳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头的翻涌和脑袋的余痛,扬声应道:“好!我这就来!”

  她拍了拍衣服上蹭到的墙灰,又用力按了按还在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这才迈步走出小巷。阳光有些刺眼,她下意识地眯了眯眼,将那些沉重的记忆暂时封存回脑海深处。

  前路漫漫,麻烦不断啊……她心里的小人叹了口气,认命地跟上了荧和派蒙的脚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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