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愿

*无意中被发现的一段平平无奇的、混合臆想碎片的,向日葵指挥官视角内心独白*

        仍然是无比平淡的一天。

        坐在红色砖块砌成的高台上,安静地看阳光倾泻在柔软的草坪上,像清新的橘子汁倒进了一片绿油油的海,那是我们如一向往着的、一望无垠的绿色世界。朝东边瞧去,甚至还能看见远处静静矗立着的你,只是远看的话,果然看不清你的表情呢。我还想满载信任地轻轻一跃,便可以飞向太阳,然后被奔来的你稳稳拥入怀中,你会不会还是温柔地笑着呢?北风拂面,引得发丝微微颤粟着,看你侧脸昼夜交界线的弧度,拘禁了一缕夕阳,化进我眼底匆匆冒出爱意新芽的春泥……

        多好看的笑容,可惜我怎么已经淡忘了呢。

        设若走在曾经无比熟悉的羊肠小道上,一定能够看见刚巡逻完的小喷菇、阳光菇、水草和一众植物讲悄悄话,对此只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好;又或者秉承着“打不过就加入”的理念插上一句话:“聊八卦不带我?现在加我一个也不迟。”寒冰射手和火炬树桩肯定又在想着怎么把火爆辣椒的抹茶蛋糕换成芥末味的吧?他们总是喜欢开玩笑,上次还在基地里放炮仗,把烟雾报警器都启动了……

        最近总是很容易下雨,一下雨就会起雾,给作战带来了许多麻烦,特别是产阳植物的技能会受到限制,还真是讨厌。但是,每次战事结束,你都会来给我送伞,这样一来,似乎也没那么讨厌了呢。

        我还想和你一起坐在屋顶上看星星,听你与我谈论天文和宇宙,或是屋檐间隙里被遮蔽的爱情和理想……

         停下!

        这个梦就做到这里吧!

        无数次屋檐之下,身处阴影的死亡、迷失的记忆、失去的你、带有铁锈味的眼泪、……或偶然能遇见间隙中少有的好结局,但该失去的终将在多数结局中经历失去,重来什么的,早已厌倦了,可我还想再和你一起坐在屋顶上看星星,听你与我谈论的世界……

        像即将溺毙的人,在水流中胡乱挥舞着双臂。

        回想起来你温暖的笑容、我们得胜时抛掷的军帽,至今仍然闻得到灵魂飘散的馨香、爱意,和那段甜美的回忆,所独有的受潮的老旧胶片的气息……

       尽管所珍视的东西早已统统被海水所浸润了,曾几何时,就连甜蜜的砂糖也散发着粘腻恶心的海盐味……

        可惜现在却身处即将溺毙我的海,死亡的气息将我仅剩的甜味一并夺走了,连回忆的权利都受到限制,残忍得过头了呢,可惜我们从不该是幸福的奴隶,所以,既然已经被迫抛下曾经拥有的一切美好,还是死在轮回中比较好吧?我所以为的“曾经”迷失在海中,粗重的呼吸带出一腔热血,海水荒唐地漫过我的头顶,但何尝磨平过反抗的棱角呢?

        死亡是个极其漫长的过程,直到再次在迷茫中看见你的剪影,夜晚的霓虹灯一如曾经草坪上的阳光,只不过昼夜交界线的弧度早已漫过你的脚尖,阴影整个笼罩了你,听不见水下的喃喃,和记忆中,由迷惘凝结的无主设问:

        “不是说要聊八卦么?怎么不说话啊?”

        “指挥官……”

        “怎么还不去食堂吃饭?”

        ……

        哈,骗你的,比死亡先到来的是忽地寂然下来的空气才对,毕竟他们成为轮回的消耗品以后,早已经死在了回忆里;而你,我的爱人、只存在于回忆里的爱人,你的消亡比我更早一步。

        四周喧嚣的谈话声淹没在无尽的代码海中,渐行渐远的你带着我的理想一同走了。

        只是回头看了我一眼。

        ……

        只是曾经无比平淡的一天。

        乌托邦可能只是一种相对的概念。当向日葵没有实现它时,一切都在鼠标指针的控制之下,他们清楚地知道,这不是乌托邦;在经历过上千亿次轮回和死亡以后,他的独白,作为一个早已逝去的世界的微小注脚,原本应该被改变的世界却成为了再无法企及的乌托邦旧梦。没有绝对化的乌托邦,其本质是无法维持其长期运行的,一旦从起义中脱离出来,生产力致使的、无法掩盖的弊端与运行时无可避免的漏洞,总会显露在阳光下,只有未实现的,才是真正的乌托邦。

乌托邦[1]可能是一种相对化的、驱动性的状态(该特质是否存在与乌托邦的具体定义无关),乌托邦所指向的具体内容可能会随着社会发展和文化变迁而变得非绝对化(即“相对”)。——我们暂且称它为“乌托邦相对特质”。

         当一个体系未被长期实现时,主观行为上,可能对其进行无意识美化(例如理想化、浪漫化、神化);当一个体系被长期实现时,主观意识则可以清楚地认知它与理想的乌托邦之间的差距。

        或许并不存在绝对化的乌托邦(即“绝对乌托邦”),因为其本质可能是无法维持其长期运行的。一旦从追求绝对乌托邦的过程中脱离出来,所有潜在问题都会彻底暴露。例如已经被摧毁的玫瑰岛共和国[2],它仍然存在货币、规则和交易,不可否认,它最终也会面临现实问题(例如阶级矛盾和无政府主义面临的秩序维持问题),事实证明,玫瑰岛共和国在受到外部侵犯时是无力抵抗的。作为就当代来说,第一个相对化的乌托邦(即“相对乌托邦”),它还可能会受到大众无意识的美化。不是意大利让一个相对乌托邦只存在了五十五天,是这个相对乌托邦本身就只能存在五十五天。

       这已经是巨大的诟病了,而且问题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实体化,所有诟病(例如生产力致使的不可持续性、运行时无可避免的规则漏洞、历史遗留问题、阶级再生、贫富差距等)最终都会暴露为现实可观的问题,这些问题注定了绝对乌托邦的不可实现性,也注定了可实体化的乌托邦只能是相对乌托邦。

         只有存在于想象状态下,而未被长期实现的,才可能是绝对乌托邦。其本身就是人类对于完美社会的伟大理想、对更进步的社会的具体追求,却不代表它具有可实现性。人们可能通过持续的追求实现相对乌托邦,而不可能实现绝对乌托邦。

        ——或许“甜蜜的砂糖”本身就是“海盐味”的。

[1]乌托邦:乌托邦原为英国空想社会主义者莫尔(Thomas More)所著书名的简称,作者在书里描写了他所想象的实行公有制的理想社会,并把这种社会叫作“乌托邦”,意即没有的地方。后来泛指不能实现的愿望、计划等。

[2]玫瑰岛共和国(世界语:Respubliko de la Insulo de la Rozoj;英语:Republic of Rose Island)是一个短命的微型国家,位于亚得里亚海上,靠近意大利里米尼的一个人造平台,距离意大利里米尼海岸11千米。

玫瑰岛共和国是由意大利工程师乔治奥·罗萨1960年代末建造了一座以钢铁为基座的400平方米的小岛,并于1968年6月24日宣布独立,乔治·罗萨自任总统。常住人口不到十人。1967年,意大利工程师乔治·罗萨投资建造了一个400平方米的,由9个桥塔支撑的平台,并装备了许多商业设施,包括一家餐馆、酒吧、夜总会、礼品店和一个邮局。一些报道还提到有一个无线电台,但这个说法仍未被证实。

该人工岛于1968年6月24日以世界语“Insulo de la Rozoj”的名义宣布独立,罗萨自称为总统。世界语中的“rozo”(复数为“rozoj”)和意大利语中的“rosa”都是“玫瑰”的意思。之后很快玫瑰岛发行了许多邮票,包括一张显示玫瑰岛在亚得里亚海上大概位置的邮票。据说共和国的货币是米尔(Mill),虽然没有已知的硬币或纸币,但它出现在早期发行的邮票上。乔治·罗萨的行为被意大利政府认为是为了从观光客那里赚更多的钱而逃税。不管这是不是罗萨的微型国家背后的真实原因,意大利政府的反应是非常迅速和严厉的:四个宪兵和一群收税官在岛上登陆并取得了控制。据说平台的政府议会曾发出一封电报,大概是给意大利政府的,抗议军事占领对主权和本土旅游业造成的伤害。但这被忽略了。很快意大利海军炸毁了该设施。随后罗萨的流亡政府发行的邮票描绘了这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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