聒噪
平静的湖水似乎瞬间沉重了几分,连倒映的天空都蒙上了一层冰冷的阴影。
苏子卿深渊银眸中的平静没有丝毫改变。面对这直指本源的厌恶,他甚至连眉梢都未曾挑动一下。
污秽?欲望本就是万物的归处,每个人都有欲望,但在代表生命与流动的“水”之主宰眼中,自然是最大的污秽与对立。
他唇角那抹惯常的冰冷弧度,反而加深了微不可察的一分。像是在欣赏一件与自己全然无关、却又因纯粹而显得有趣的事物。
“哦?”苏子卿的声音响起,低沉平缓,如同投入深井的石子,打破了水波带来的沉重感,却带来了另一种更深邃的寒意。
“静水无波,却也易染尘埃。水之主宰的洁净,又能维持多久?”
他的话语并非反驳,更像是一种陈述。如同在陈述一个终将到来的事实。
再纯净的水,也终将被时间被深渊所浸染。这平静的宣告,比任何挑衅都更具穿透力,因为它触及了水清漓力量核心的某种特质——极致的“静”与“净”,本身就意味着脆弱与易变。
水清漓深蓝的眼眸深处,那片平静无波的深海,终于掀起了第一丝涟漪。
一丝冰冷的怒意,如同深海中骤然凝结的冰川棱角。
“聒噪。”水清漓的声音依旧清冽,却带上了一丝冻结灵魂的寒意。他不再多言,那像是对深渊污秽最彻底的鄙夷。
水清漓缓缓抬起右手,动作优雅而缓慢,如同拂去衣袖上不存在的尘埃。五指修长,肌肤在晨光下泛着玉石般的冷泽。
随着他抬手的动作,整片巨大的湖泊,连同湖岸湿润的空气,瞬间凝固。
没有惊天动地的轰鸣,没有狂暴的能量爆发。只有一种绝对令人窒息的静。
流动的风停滞在空中,摇曳的芦苇定格在弯腰的瞬间,甚至连空气中细小的尘埃都凝固不动。
整个空间被强行拖入了一片死寂的令人疯狂的静域。这片静域的核心,便是苏子卿。
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压力从四面八方碾压而来,它不是物理的冲击,而是对存在本身的压制,仿佛亿万顷冰冷的湖水在瞬间被压缩成无形的巨棺,将苏子卿死死封镇其中,要将他的一切活动一切气息连同存在的概念都彻底冻结抹平。
水清漓深蓝的眼眸冷漠地注视着被静域笼罩的苏子卿,如同在看一个即将被水流彻底冲刷干净的污点。
结果苏子卿也伸出了手。
嗤嗤嗤——!
令人牙酸的湮灭声密集响起!那无形无质、却重若万钧的静水巨棺,在接触到微型黑洞漩涡边缘的瞬间,便如同滚烫的油脂泼入了极寒的深潭,疯狂地沸腾、扭曲、然后……被那漩涡中心散发出的、代表本身的恐怖引力,蛮横地撕扯吞噬。
漩涡旋转着,像一个贪婪的巨口,疯狂地吸食着构成静域的纯净水系法则之力,那足以冻结万物的静,在深渊的无面前,竟显得如此……脆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