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有本事让我对他生出半分在意
他有些烦不再看她,抬脚便要绕过她继续前行。那姿态,是彻底的无视。
“哎,别急着走嘛!”毒夕绯身形一晃,再次拦在他身前。
她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带上了一丝认真的劝诱,或者说,挑拨,“黎灰那孩子,性子是执拗了些,可对你,那是掏心掏肺。听说回去后就把自己关在星辰塔里,对着那些冰冷的星图发呆,连水王子都劝不动。你就真的……忍心一直这样晾着他?看他为你茶饭不思,日渐憔悴?”
苏子卿脚步顿了顿,脑海中浮现出黎灰那落寞的背影。
“不过他自己的心思管自己什么事?他因为喜欢自己自己对他没有意思所以他伤心管自己什么事?自己没有义务喜欢他,如果能让自己喜欢上他这才是他的本事。”
她的话语带着夸张的渲染,试图勾起一丝同情或愧疚。
一阵晨风吹过,卷起几片金黄的银杏叶,毒夕绯忍不住闭上眼睛,等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已空无一人。
“好一个欲望之子……当真是……无心无情。”她冷哼一声身影也如烟雾般在原地消散,只留下那缕奇异的花香,在晨风中久久不散,如同一声不甘的叹息。
银杏树后,更深沉的阴影里。
他听到了所有。
毒夕绯娇媚又带着毒刺的试探,苏子卿冰冷到骨子里将他所有痴心与痛苦都定义为“笑话”和“业障”的判决。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心核之上。镜片后眼眸深处,那亿万星辰生灭的轨迹仿佛凝滞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更加混乱更加汹涌的星璇。
痛苦?有之。被彻底否定的羞耻?更有之。但最汹涌的,却是那几乎要冲破胸膛的、被彻底点燃的执拗火焰!
“笑话……业障……”黎灰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声音低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他缓缓抬起手,指尖无意识地抚过冰冷的镜片边缘。
苏子卿最后那句话,如同魔咒般在他脑海中反复回响:“若他有本事,让我对他生出半分在意,那才是他的本事……”
本事……
黎灰的指尖猛地收紧,几乎要将镜框捏碎。暗金眼眸深处,混乱的星璇开始疯狂旋转重组,最终沉淀为一种近乎偏执的、燃烧着幽暗火焰的决绝。
深渊之子,苏子卿。
你视情感如尘埃,视痴心为负担,将痛苦定义为业障。
很好。
那便让我看看,当这“业障”足够深重,深重到足以撼动深渊本身时……你是否还能如此平静地称之为“笑话”?
他最后望了一眼苏子卿消失的方向,那目光不再是昨夜被驱逐时的茫然与灼热,而是沉淀下了某种冰冷、沉重、如同星辰陨落般孤注一掷的东西。
随即,他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融入身后的阴影,如同从未出现过,只留下那片银杏树下,几片被无形力量碾成齑粉的落叶残骸。
毒夕绯残留的甜腥气息尚未在晨风中完全散去,苏子卿踏出林荫小径,眼前豁然开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