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下了

这一次，不再是带着戏谑的“小雷电”，而是彻底剥离了任何前缀的、带着一丝惊愕和……难以言喻的凝重的——“疯子”。

这个称呼，在此刻拥有了千钧的重量。

他看着庞尊那张因剧痛和自毁而扭曲、却又因那份不顾一切的疯狂执念而呈现出一种惊心动魄的、毁灭性美感的脸。

那混合着血与电光的画面，如同烙印般刻进他的眼底。

之前觉得他…

“不自量力”

“幼稚”

“不成熟”……

甚至觉得他好看……

那些评价在这份以生命和本源为赌注、只为换取一个“在一起”哪怕是毁灭性的在一起的疯狂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和……轻浮。

这不是掠夺者的宣告。

这是殉道者的献祭。

是用毁灭自身来证明“占有”的终极方式。

苏子卿第一次被如此蛮横、如此惨烈、如此不留余地的方式……狠狠撼动了！

他放在扶手上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了。

他沉默着，时间仿佛被拉长。

书房里只剩下庞尊体内雷霆肆虐的噼啪声和他粗重压抑的喘息声。

最终，苏子卿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吐出一口气，他眼中的波澜被强行压下，重新归于一种深不见底的幽暗，但那幽暗之中，却仿佛沉淀下了什么沉重的东西。

他看着庞尊，看着他在毁灭边缘摇摇欲坠、却依旧死死锁定自己的模样，用一种前所未有的、低沉而复杂的语调，再次清晰地吐出那两个字：

“疯子。”

这一次，没有轻蔑，没有戏谑，只有一种确认，一种…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逼到认真审视的……

承认。

他甚至没有去提代价二字。

因为眼前这个疯子，已经用自己的生命本源，将代价的筹码推到了他苏子卿都不得不为之侧目的高度。

“我收下了。”

苏子卿低沉的声音在凝固的书房里回荡，狠狠砸在庞尊摇摇欲坠的意识上。

收下了？

收下了什么？是他的命？他的本源？还是……他这个人？

庞尊体内狂暴倒卷、撕裂一切的雷霆能量还在肆虐，剧痛让他的意识都有些模糊，嘴角的血迹还在不断渗出。

苏子卿这句平静却重逾千钧的宣告，如同投入沸腾油锅的冷水，让他的精神猛地一炸！

他赤金色的眼眸死死盯着苏子卿，里面燃烧的疯狂执念被这突如其来的宣告冲击得摇曳不定，混杂着难以置信的茫然和一丝……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绝望的希冀。

“你……”他想质问，想确认，喉咙却被血腥气和翻腾的能量堵住，只能发出破碎的音节。

苏子卿没有再给他任何言语的机会。

他动了。

不是瞬移，他的身影仿佛只是微微模糊了一下，便已跨越了书桌的距离，鬼魅般出现在了庞尊的面前，近在咫尺。

庞尊甚至能看清对方垂落额前的一缕发丝，能感受到对方身上气息如同实质般压迫过来，瞬间盖过了他自己身上狂暴的雷霆气息。

他伸出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