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意?真心?

前世,她是个彻头彻尾的孤儿。福利院的铁门,冷漠的社工,狭窄的上下铺,还有那些同样孤独却带着防备的眼神……

她早已习惯了独来独往,习惯了用坚硬的外壳包裹住那颗渴望温暖却又不敢奢望的心。没有人牵挂她,她也不需要牵挂任何人。孤独是常态,是刻在骨子里的印记。

可今生……她有了家。有会板着脸督促她练字、却偷偷给她塞糖吃的父亲;有总喜欢把她搂在怀里、哼着温柔小调的母亲;有那个明明只比她大几岁、却总是一副小大人模样、处处护着她的哥哥东方沐阳……

那些温暖的、吵闹的、带着烟火气的记忆碎片,此刻如同锋利的玻璃,狠狠扎进她的心脏。

她以为她习惯了孤独,可尝过亲情的滋味后,才知道失去有多么剜心刺骨。

父母惨死,家族倾覆,如今连唯一的哥哥,也为了渺茫的希望和沉重的责任,将她独自留在了这金碧辉煌的牢笼里。

一声破碎的呜咽从她喉咙里溢出,带着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属于孩童的脆弱和无助。

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汹涌而出,模糊了眼前冰冷的宫殿轮廓。

她无助地蹲下身,将脸深深埋进膝盖里,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压抑的哭声在空旷的庭院里显得格外凄凉。

就在这时,一股清冽中带着暖意的熟悉气息靠近。雪清河不知何时悄然来到了她的身边。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着,月白的常服下摆拂过冰冷的石阶。

东方穆夏沉浸在巨大的悲伤和孤独感中,甚至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直到一只带着薄茧、却异常温暖的手,轻轻按在了她因哭泣而颤抖的肩头。

穆夏猛地一颤,抬起泪眼朦胧的脸。

映入眼帘的,是雪清河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那里面没有平日里的温润如玉,没有探究,没有算计,只有一种近乎纯粹的、带着理解和安抚的温和。

雪清河:“别怕,沐沐。你哥哥只是暂时离开,他会回来的。我答应过他,会好好照顾你,把你当成亲妹妹一样对待。”

理智的防线彻底崩溃。穆夏几乎是凭着本能,猛地扑进了雪清河敞开的怀抱里。

东方穆夏(幼年):“雪大哥……”

她将脸深深埋进对方带着清雅熏香气息的衣襟,滚烫的泪水瞬间浸湿了柔软的布料,纤细的手臂紧紧环住雪清河的腰。

东方穆夏(幼年):“谢谢你……”

哪怕她内心深处无比清楚,这份关怀来自一个戴着面具的伪装者,一个对她怀有强烈目的的危险存在。

雪清河的身体在穆夏扑入怀中的瞬间,有过极其短暂的僵硬。

他从未与人有过如此亲密的肢体接触,更遑论是被一个女孩如此全然依赖地抱住哭泣。

那滚烫的泪水渗透衣衫,灼烧着他的皮肤,也带来一种极其陌生的、被全然依赖的感觉。

但这份僵硬只持续了一瞬。他几乎是立刻调整过来,放松了身体,任由穆夏紧紧抱着。

一只手轻轻地、有些生疏地拍抚着穆夏因为哭泣而起伏的后背,另一只手则温柔地覆在她柔软的发顶,带着安抚的意味。

雪清河的声音放得更柔,甚至带上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近乎真实的疼惜。

雪清河:“雪大哥在呢。答应了你哥哥,就一定会做到。这里就是你的家,东宫就是你的依靠。想哭就哭出来吧,哭出来就好了。”

他静静地抱着穆夏,任由她的泪水浸湿自己的衣襟。他低垂着眼睑,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眸底深处翻涌的复杂思绪。有对穆夏脆弱一面的惊讶,有对其身世遭遇的些许怜悯,但更多的,是一种审视和评估。

这丫头,竟对自己产生了如此强烈的依赖?这倒是个意外的收获。这份全然的信任和脆弱,远比任何强硬的掌控都要有效。

他感受着怀中女孩逐渐平息的颤抖和低低的啜泣,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意味深长的弧度。果然是小孩子,几句关心就能让她产生依赖。

计划,似乎比预想的更加顺利了。

穆夏哭了很久,直到力气耗尽,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抽噎。

雪清河:“哭累了?”

雪清河的声音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雪清河:“眼睛都肿成小桃子了。”

穆夏有些不好意思地把脸在他衣襟上蹭了蹭,想把眼泪蹭掉,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

东方穆夏(幼年):“……嗯。”

雪清河:“我让宫人给你拿些冰敷敷眼睛。然后,好好睡一觉。”

他动作自然地用指腹轻轻拭去她脸颊上残留的泪痕。

穆夏顺从地点点头,脚步还有些虚浮。

雪清河:“好好休息,别想太多。你哥哥会平安回来的。有任何事,随时来找我。”

穆夏轻轻“嗯”了一声,飞快地转身跑回了听雪阁内,关上了房门。

靠在冰冷的门板上,她剧烈的心跳才缓缓平复。脸上的泪痕犹在,但眼神却已恢复了清明。

发泄完情绪,她也有自己的路要走。

(本章完)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