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79.七星龙渊第四考

第三道光幕尚未完全消散，第四道便已如泼墨般铺展开来，竟是一片硝烟弥漫的古战场。断戟残剑插在焦黑的土地上，锈迹里还凝着暗红的血痕，远处的旌旗在呜咽的风里猎猎作响，隐约能听见金戈交击的余音。

宋昕雨刚一踏入，便觉一股沉重的杀伐之气扑面而来，压得她胸口发闷。她下意识握紧了腰间的苍穹斩月剑，却发现周遭的景象正在飞速变化——残垣断壁间忽然涌出无数披甲士兵，有的持矛冲刺，有的挥刀劈砍，转瞬便将她围在中央。

“第四项，技之精。”神龙的声音仿佛从战场深处传来，带着穿透时空的沧桑，“于此阵中，接下百夫长三式，不伤一人，方为过关。”

话音刚落，一个身高近丈的百夫长已提着长戟朝她冲来，铁戟带起的劲风刮得她脸颊生疼。宋昕雨瞳孔骤缩，这百夫长的招式大开大合，带着战场上磨砺出的悍勇，每一击都似要将她劈成两半，可他眼底的战意虽浓，却并无杀意，反而像是在……试探？

“第一式——破阵！”百夫长暴喝一声，长戟横扫，带着千钧之力。宋昕雨足尖点地，身形如柳絮般向后飘退，同时手腕翻转，将苍穹斩月剑在指间转了个圈，借着退势避开戟刃，却在掠过一名士兵时，故意让苍穹斩月剑的寒光擦着对方的甲胄飞过——那士兵的动作明显顿了顿，握刀的手紧了紧，却始终没有真的砍下来。

她心中一动，这些士兵虽是幻象，却带着真实的战魂，他们的攻击更像是某种“考验”而非“绞杀”。

百夫长见她避开第一式，长戟猛地顿在地上，震起漫天尘土，随即手腕一翻，戟尖斜挑，直取她心口：“第二式——穿云！”

这一击比刚才更快，角度刁钻，避无可避。宋昕雨深吸一口气，忽然矮身，左手撑地，右腿如鞭子般扫向百夫长的脚踝。这是她练了十年的“缠丝腿”，看似是攻，实则是借对方的力道旋身。果然，百夫长下意识抬腿避让，长戟的去势便慢了半分，她趁机在地上打了个滚，恰好从两名士兵中间穿过，衣摆被戟风扫到，撕开一道口子，却毫发无伤。

落地时，她忽然注意到士兵们的甲胄上都刻着细小的纹路，与她在家中古籍里见过的“护阵纹”一模一样——这些士兵，竟是在以阵型护着她？

“第三式——归鞘！”百夫长的声音陡然低沉，长戟忽然收势，转而用戟杆朝她砸来。这一击看似缓慢，却封死了她所有退路，杆身带着的气旋甚至将周围的士兵都震得后退半步。

宋昕雨脑中飞速运转，百夫长三式，破阵是刚，穿云是巧，这归鞘……竟是要她收势？她忽然想起父亲留下的铸剑心得里写的：“剑招至繁，归于一鞘；剑意至锐，藏于一念。”

她猛地收了苍穹斩月剑，双手在胸前结了个剑指，不退反进，竟迎着戟杆冲了上去。在戟杆即将砸中她的瞬间，她忽然侧身，剑指轻轻点在戟杆的凹槽处——那是长戟最易受力的地方。只听“嗡”的一声，百夫长的长戟竟被这看似轻飘飘的一指震得脱手而出，插在不远处的泥土里。

周围的士兵忽然齐齐收刀，对着她拱手行礼，随即如潮水般退去，战场的景象也开始变得模糊。宋昕雨望着百夫长逐渐消散的身影，对方最后看她的眼神里，竟带着几分赞许。

“知进退，辨虚实，能于杀伐中寻生机，于强攻里悟收势。”神龙的声音再次响起，潭水泛起的涟漪里，隐约映出宋昕雨指尖的金色印记又深了一分，“技之精，不在杀敌，而在控己。第四项，过。”

她刚走出光幕，便听见潭底传来一声轻响，像是古剑在剑鞘里翻了个身。抬头时，正看见第四颗星在龙渊剑鞘上亮起，光芒透过潭水映在岩壁上，竟在石面上照出一道浅浅的剑痕，与她刚才点在戟杆上的力道，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