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晗9

"不去打个招呼吗？"小赵悄声问。

鹿晗摇摇头。金秀妍明显在避开他，整个下午都没有往他的方向看过一眼。而且，说什么呢？道歉太迟，解释太苍白。

突然，一个小男孩跑到金秀妍面前，兴奋地指着鹿晗说了什么。金秀妍抬头，这次终于无法假装没看见他了。她对孩子点点头，然后缓步走向鹿晗。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鹿晗的心跳上。

"孩子们说你是这里的常客。"她在两步之外站定，语气平淡，"没想到鹿先生这么有爱心。"

"三个月前开始的。"鹿晗轻声说，"在你...之后。"

金秀妍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平静："我们要回酒店了。明天一早飞釜山。"

"秀妍..."

"金导演！"一个工作人员跑来，"车准备好了。"

金秀妍点点头，最后看了鹿晗一眼："保重。"

然后她转身离去，红色手绳在阳光下像一道细小的伤口。

鹿晗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越来越远。三个月前的雨夜，他也是这样看着她离开，然后后悔至今。一股强烈的冲动突然涌上心头——不能再这样了。

"等我一下！"他对小赵喊道，然后冲了出去。

金秀妍已经上车，黑色商务车正缓缓驶出福利院大门。鹿晗加快脚步，最后跑了起来。七月的阳光火辣辣地照在头顶，汗水很快浸湿了后背。

"秀妍！金秀妍！"

车子没有停下。鹿晗咬牙加速，在拐角处差点滑倒。就在这时，天空突然阴沉下来，豆大的雨点砸在柏油路上——就像他们最后见面那晚一样。

雨水很快模糊了视线，但鹿晗没有停下。他追着车子跑过整个街区，直到肺里火烧般疼痛。终于，在一个红灯前，车子停了下来。

鹿晗踉跄着跑到车窗边，用力拍打玻璃。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分不清是雨是汗还是泪。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金秀妍震惊的脸。

"你疯了吗？"她惊呼，"会生病的！"

鹿晗双手撑在车门上，大口喘气："我...我有话要说..."

后面的车开始按喇叭。金秀妍咬了咬唇，猛地推开车门："上来！"

车内空调很冷，鹿晗浑身湿透，不自觉地发抖。金秀妍扔给他一条毛巾，表情复杂："什么事这么重要？"

"这个。"鹿晗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是一段手写的韩语歌词，"我...学了一点韩语。"

金秀妍接过纸条，眼神微动。那是《蒲公英的梦》的歌词——她在瑞士小木屋里哼唱过的民谣。

"三个月..."鹿晗的声音沙哑，"我每天都在想你。写歌时想，录音时想，看到任何与你有关的东西都会想。"

金秀妍的手指紧紧攥着纸条，指节发白："为什么现在才说？"

"因为我害怕。"雨水从鹿晗的发梢滴落，"害怕重蹈覆辙，害怕伤害你，害怕...很多事。但最害怕的是失去你。"

车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金秀妍低着头，长发垂下来遮住了表情。

"我知道自己搞砸了一切。"鹿晗继续说，"不奢求你原谅，只想告诉你...我爱你。从瑞士开始，从未停止。"

后面的车又开始按喇叭。司机回头询问地看向金秀妍。

"继续开。"她轻声说，然后在司机转回去后，飞快地塞给鹿晗一张纸条，"我的新号码。加密线路。"

鹿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

"我不会等你。"金秀妍直视前方，声音很轻，"但如果你真的确定...今晚八点，瑰丽酒店1708房。"

鹿晗的心跳几乎停止。那是他们上次见面的房间。

车在下一个路口停下。金秀妍没有看他："到了。"

鹿晗握紧纸条，推开车门。雨已经小了，阳光重新穿透云层，在水洼中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晕。他站在路边，看着金秀妍的车渐行渐远，胸口那股持续三个月的钝痛终于缓解。

当晚七点四十，鹿晗站在瑰丽酒店1708房门前，手里拿着一朵小小的蒲公英——他在福利院后院找到的，最后一点残夏的花朵。

门开了，金秀妍站在门口，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头发松散地披在肩上。没有华丽的礼服，没有精致的妆容，就像他们在瑞士初遇时那样真实。

"你来了。"她轻声说，目光落在那朵蒲公英上。

鹿晗将花递给她："我学会了整首歌。"

金秀妍接过花，嘴角微微上扬："唱给我听？"

"以后有的是时间。"鹿晗向前一步，轻轻将她拉入怀中，"现在，我只想好好吻你。"

当他们的唇终于相触时，鹿晗明白了——有些恐惧需要面对，有些风险值得承担。而金秀妍，这个骄傲又勇敢的女人，值得他放下所有防备，全心全意去爱。

窗外，北京的夜空终于放晴，星星一颗接一颗地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