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晗7

"听着，"经纪人压低声音，"公司正在谈那个国际代言，现在不能出任何岔子。尤其是..."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鹿晗一眼，"尤其是新的恋情。"

鹿晗猛地抬头："谁说我——"

"全写在脸上了。"经纪人拍拍他的肩，"自己好好想想。"

周三早晨，鹿晗五点就醒了。窗外下着小雨，他躺在床上反复刷新金秀妍的ins，看到她一小时前更新了机场照片——黑色高领毛衣，墨镜，面无表情地对着镜头比V字。配文只有航班号和气温。

[鹿：北京下雨，记得带伞。]

发完他就后悔了。太刻意，太生硬，完全不像过去两周他们自然流畅的交流。果然，金秀妍直到落地才回复：

[金：谢谢。]

一个字，客气得令人心碎。

下午拍摄结束后，小赵递来一张房卡："瑰丽酒店1708。她七点有品牌晚宴，预计十点回。"

鹿晗盯着那张房卡，心跳加速："我没让你..."

"你盯着行程表上'金秀妍抵京'那几个字看了足足三分钟。"小赵翻了个白眼，"要去就去，别在这折磨自己还折磨我们。"

晚上九点，鹿晗站在瑰丽酒店对面的便利店屋檐下，雨水顺着风斜打在他的裤脚上。他戴着黑色口罩和鸭舌帽，手里拿着一把透明雨伞——金秀妍喜欢透明雨伞，她在瑞士说过。

十点十五分，一辆黑色奔驰停在酒店门口。金秀妍从车上下来，穿着晚宴的银色长裙，外面随意披了件西装外套。即使隔着雨幕，鹿晗也能看出她的疲惫——肩膀微微垮着，脚步比平时慢半拍。

他下意识向前一步，又猛地停住。说什么？怎么解释自己突然出现在这里？承认自己想念她？承认那些犹豫和退缩都是因为该死的胆怯？

就在他挣扎时，金秀妍突然转头，视线穿过雨幕直直落在便利店门口。鹿晗僵在原地，不确定她是否认出了全副武装的自己。

三秒钟的对视后，金秀妍转身走进酒店，背影决绝而孤独。

鹿晗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金：看到你了。要上来喝杯咖啡吗？]

简单的一句话，鹿晗却读出了太多潜台词——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一个职业女性难得的主动邀约，一个骄傲的人能放下的全部尊严。

[鹿：好。]

电梯上升到17楼的过程中，鹿晗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破胸腔。他设想过无数开场白，却在房门打开的瞬间全部遗忘——金秀妍已经换下了礼服，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头发松散地扎在脑后，没化妆的脸在走廊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也格外疲惫。

"进来吧。"她侧身让出通道，声音平静得看不出情绪。

套房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两杯咖啡，一杯已经喝了一半，另一杯完整未动。金秀妍指了指沙发："坐。我刚煮的，可能有点苦。"

鹿晗摘下口罩和帽子，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拍摄顺利吗？"

"嗯。"

"脚踝...完全好了吗？"

"嗯。"

沉默在房间里蔓延。窗外的雨声变得清晰可闻，远处偶尔传来汽车鸣笛声。鹿晗发现金秀妍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窗外的雨景上，拒绝与他的视线相交。

"秀妍。"他终于忍不住开口，"关于你昨天说的..."

"我收回。"金秀妍干脆地打断他，仍然看着窗外，"那是个错误。"

鹿晗握紧了咖啡杯："不是错误..."

"就是错误。"她转过头，眼神锐利，"我误读了我们在瑞士的...whatever that was。现在清楚了。"

"不是这样的。"鹿晗放下杯子，向前倾身，"我只是需要时间..."

"时间？"金秀妍轻笑一声，"鹿晗，我已经29岁了，拿过三大满贯，知道什么是自己想要的。"她直视他的眼睛，"而你也一样。你不是需要时间，你是害怕。"

这句话像一把刀，精准地剖开了鹿晗一直回避的真相。他的手指微微发抖，无法反驳。

"没关系。"金秀妍的语气突然软化，"我理解。公众人物的感情从来不只是两个人的事。"她站起身，走到窗前，"咖啡还合口味吗？"

她在下逐客令。鹿晗看着窗前那个挺直的背影——她微微仰着头，仿佛在欣赏雨景，但玻璃反射中，他能看到她紧咬的下唇。

"我也喜欢你。"这句话终于冲口而出，"从瑞士开始，或许更早。"

金秀妍的肩膀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但没有转身。

"但我害怕。"鹿晗继续说，声音低哑，"害怕再次成为八卦头条，害怕粉丝失望，害怕...重蹈覆辙。"

"所以你选择什么都不做。"金秀妍平静地指出，"让恐惧替你做决定。"

窗外的雨声突然变大，敲打着玻璃像某种急促的鼓点。鹿晗想说些什么，却发现所有辩解都苍白无力。是的，他选择了最安全的方式——不作为。

"我该走了。"最终他站起身，声音干涩，"明天还有工作。"

金秀妍终于转过身，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表情——不是愤怒，不是悲伤，而是一种深深的疲惫："晚安，鹿晗。"

走向电梯的路上，鹿晗的胸口像压着一块巨石。他知道自己正在失去什么——不仅仅是金秀妍，还有那个在瑞士雪山中重新找到的、真实的自己。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他仿佛听到房间里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杯子被摔在墙上的声音。

回到车上，雨已经停了。鹿晗摸到口袋里有什么东西——是那张酒店房卡，边缘因为被他反复摩挲而变得柔软。他摇下车窗，想把它扔出去，却在最后一刻停住了。

手机屏幕亮起，是小赵的信息：[怎么样？需要我明早去接她吗？]

鹿晗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很久，最终回复：[不用了。]

然后他点开与金秀妍的聊天窗口，输入又删除，最终只发了一句：[对不起。]

消息旁边立刻显示"已读"，但没有任何回复。十分钟后，他刷新朋友圈，看到金秀妍更新了一条状态——首尔夜空的照片，配文只有两个韩文字：

"끝（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