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妻传闻
猫妻传闻
九月的风裹着桂花味钻进教学楼时,林晓正蹲在杂物间后门捡橡皮。那是块半旧的白色橡皮,边角被啃得坑坑洼洼,橡皮脊上用红笔写着歪歪扭扭的“阿柚”两个字,墨迹洇开,像极了被水浸过的血。
“别碰那个!”
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林晓一跳,她回头看见同班的陈默抱着一摞旧课本站在走廊尽头,校服袖口沾着点灰——是刚才帮老校工搬东西蹭的。陈默很少主动说话,此刻却皱着眉快步走过来,一把将橡皮踢到墙角的阴影里。
“这是‘猫妻’的东西。”他声音压得很低,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旧课本的边缘,“老校工说,十年前有个叫阿柚的女生,总在杂物间喂一只黑白色的流浪猫,后来那猫丢了,阿柚就天天来这儿等,直到有天晚上,她再也没从杂物间走出来。”
林晓的心跳漏了一拍。她上周放学时,明明在这附近见过一只和陈默描述的一模一样的猫,那猫脖子上系着根褪色的红绳,见了她就蹭过来,爪子上沾着点粉笔灰似的白屑。她当时还喂了半根火腿肠,猫叼着跑向杂物间时,尾巴扫过她的手背,带着点凉丝丝的触感。
“后来呢?”她忍不住追问。
陈默往杂物间的方向瞥了眼,门板上的油漆剥落,露出里面暗褐色的木头,像极了老照片里褪色的旧影。“后来学校就传,阿柚是被‘猫妻’带走了。”他顿了顿,声音更轻了,“说那只猫根本不是普通猫,是几十年前死在这儿的女老师变的,她专找晚上留在学校的学生,要是被她缠上,手腕上会出现红绳印,就像……”
他没说完,林晓却猛地攥紧了手——她昨天洗澡时,手腕上确实多了圈淡淡的红痕,不疼不痒,像是谁用红绳轻轻勒过。当时她以为是校服袖口太紧勒的,现在想来,那痕迹的位置,和上周那只猫脖子上的红绳,竟一模一样。
“别瞎想。”陈默像是看出了她的慌张,从口袋里摸出颗水果糖递给她,“都是老传闻了,老校工还说,阿柚失踪那天,在杂物间的黑板上写过一道数学题,和咱们作业本最后一道题一模一样,可惜后来黑板被拆了,题也没人记得。”
林晓接过糖的手顿住了。她昨天交作业时,特意看了眼同桌的本子,最后一道题都是空白——只有她的作业本上,那道题的旁边,多了一行极小的字,是用红笔写的:“四点五十分,来杂物间,我教你写。”
她当时以为是哪个同学的恶作剧,现在却觉得后颈发僵。
上课铃响了,陈默抱着旧课本转身要走,临走前又回头看了她一眼:“对了,别在四点五十分靠近杂物间,尤其是……别捡地上有红笔字的东西。”
林晓站在原地,看着墙角的橡皮被风吹得滚了滚,露出藏在底下的一撮黑白色猫毛。她突然想起上周喂猫时,那只猫叼着火腿肠跑向杂物间,她追了两步,隐约看见门板上贴着张纸,上面画着歪歪扭扭的猫脸,猫脸旁边,是一道没写完的数学题。
那天她没在意,可现在才记起,那道题的数字,和她作业本上那道题,分毫不差。
放学时,林晓故意磨蹭到四点四十分才收拾书包。走廊里的灯开始闪烁,杂物间的方向传来轻微的“喵”声,像是有猫在挠门。她攥着书包带往那边走,离杂物间还有几步远时,突然看见门板上的猫脸画旁边,多了一行新的红笔字:“你终于来了。”
她的心跳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正要转身跑,手腕却突然一凉——那道淡淡的红痕,不知何时变得清晰起来,像有根无形的红绳,正慢慢收紧。
这时,杂物间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里面飘出一股熟悉的桂花味,夹杂着点粉笔灰的气息。一只黑白色的猫从缝里钻出来,脖子上的红绳在灯光下泛着光,它抬头看着林晓,嘴里叼着的,是半块啃过的白色橡皮,橡皮上的红笔字清晰可见——
不是“阿柚”,也不是别的,而是她自己的名字:林晓。
猫轻轻放下橡皮,转身往杂物间里走,走了两步又回头,像是在邀她进去。林晓盯着那扇半开的门,隐约看见里面的旧黑板上,用红笔写满了数学题,而黑板前,似乎站着个穿校服的身影,袖口沾着点灰,和陈默今天袖口的灰,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