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请求与寂寞时光【上】

亚历克西斯沉默片刻,用手掌覆住前额,始终低垂着脸闷声道:"我要收回前言。"

  "确实令人吃惊。"

  向来鲜少流露情绪的他,显然也没预料到这份提案。

  在这个世界,一旦缔结婚姻,离婚根本是不切实际的选项,这种反应倒也情有可原。

  "所幸——虽然这么说有些奇怪——我们之间不存在实质夫妻关系。手续虽然繁琐,但并非不可能实现。"

  教会禁止解除在神前宣誓永恒之爱的婚姻关系,认为那是对神圣誓言的背弃。

  唯有一种情况能让婚姻归零———所谓"白色婚姻",即从未同床的夫妇可主张婚姻关系自始无效。

  这严格来说不算离婚,而是将婚姻视作从未成立。

  "关于离婚事宜,并非要求立即执行,也非认定将来必然如此。倘若时机成熟,当任何一方确实需要时,我们再正式协商。"

  事实上若立即解除婚约,陷入困境的反而是梅尔菲娜。

  届时克劳福德家族绝不会坐视不理,很可能将她押回王都或南方领地,甚至监禁在修道院里。

  除非她建立坚不可摧的地位,或是奥尔多兰家族能提供个人庇护,否则要对抗那个娘家显然困难重重。

  ".......你以为我在考虑和你离婚?"

  "现阶段并不这么认为。"

  "但终会有那一天?"

  "人心易变。公爵大人也好,我也罢,都不例外。"

  她偶尔会思考:

  在游戏剧情里,亚历克西斯与玛丽亚心意相通后,终究与持续刁难玛丽亚的梅尔菲娜离了婚。

  但若没有那些刁难,结局会如何?

  这不足一年的相处已让她明白,亚历克西斯是重视契约的人。

  贵族婚姻本质是家族间的契约。

  亚历克西斯亲口说过,这场婚姻是奥尔多兰家与克劳福德家的政治联姻。

  倘若梅尔菲娜没有明显过错,他还会解除婚约将她逐出吗?

  如今再想这些已无意义。

  况且为了女主角玛丽亚的幸福,梅尔菲娜终究难逃退场的命运。

  "......是有心上人了?"

  梅尔菲娜"呵"地轻笑出声。

  连自己都觉得这笑声惹人生厌。

  "说过了,目前没有。"

  或许那样反而更好。

  即便不被政治联姻的丈夫所爱,她仍渴望孕育许多孩子。

  渴望被孩子们环绕着、宠爱着,获得幸福。

  怀揣这般憧憬出嫁后,却发现莫说丈夫亚历克西斯,自己的心从未为任何人悸动过。

  与不爱之人结婚却期盼生下爱自己的孩子———冷静想来何等荒谬。

  如今她甚至怜悯那个在游戏中执着于此的"梅尔菲娜"。

  "可以。当任何一方提出时,我们协商合适的时间与条件办理离婚。届时我仍会遵守与恩卡尔领地领主你的交易条款。"

  ".......感谢您的体谅。"

  梅尔菲娜松口气的同时,某种难以言喻的寂寞却漫上心头。

  不足一年的时光里,"奥尔多兰公爵夫人梅尔菲娜"这个名字,似乎早已悄然融入她的生命。

  她早知道亚历克西斯从未要求名义妻子履行更多义务。

  "不打算爱你,所以随你去喜欢的地方生活"——某种意义上,这宣言何尝不是赋予了梅尔菲娜自由。

  这是亚历克西斯说过的话——不奢求我的爱,故而允许我去爱别人。

  纵使真到了那般境地,他也绝不会出言干涉罢。

  此刻,双方共识将这点昭然揭晓。

  仅此而已。

  梅尔菲娜向屏息凝神守望至今的玛丽又要了杯兑水烈酒。

  当倾斜注满双人份酒液的马克杯时,那日的誓言再度浮现。

  为掩藏逐渐冰冷的手心,梅尔菲娜将杯子紧紧攥住。

  至今仍无法以善意解读亚历克西斯当日言行,却从未怀疑过他恪守契约的精神。

  事实上迁居恩卡尔领地后,这位丈夫从未以强权自公爵夫人处掠夺过什么。

  ——此人确是剖开她心、留下伤痕的元凶。

  但此刻竟能相对而坐,平静商讨未来之事。

  许是酒精作祟,常年紧闭的心扉漏出一线天光:"公爵大人,我不愿......永远被既定事实束缚着痛苦下去。"

  梅尔菲娜咬住倏然绷紧的唇。

  壁炉与烈酒驱散了寒意,可腹中冰冷的石核始终沉坠。

  "我厌恶......仇恨也好,报复也罢。"

  不曾盼待冷漠双亲遭逢不幸,

  亦未渴求拒绝梅尔菲娜的亚历克西斯悔不当初。

  虽仍未觅得心之所向,唯有一愿明晰:

  但求安稳度日,获得幸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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