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定与分离【上】
尤利乌斯要求准备水、盐、三个杯子、搅拌用的勺子，以及尽可能富含水分的东西。
于是艾德从厨房拿来了一篮冬苹果。
冬苹果是莫尔托尔森林中野生的苹果品种，正如其名是在冬季结果的种类。
比普通苹果小两圈，呈现苹果特有的鲜艳红色。
手头这些是恩卡尔村的见习士兵罗伊德去莫尔托尔湖钓鱼时发现的，就顺便和鱼一起送了过来。
"进行'鉴定'时，梅尔菲娜小姐是怎么做的呢？"
被这么一问，梅尔菲娜再次思考起自己拥有的"鉴定"能力。
"我的情况是触摸想'鉴定'的物品，只要产生这个念头，脑中就会浮现它'是什么'的信息。如果鉴定的是未知物品，就会像回忆起曾经在某处学过的知识那样，浮现出被鉴定物的相关信息。"
"那么请试着将意识集中在触碰物体的手指上。虽然梅尔菲娜小姐说自己接触了物体，但指尖与物质之间应该形成了魔力层。"
尤利乌斯一边说着，一边往水里哗啦倒入盐，用勺子随意搅拌。
梅尔菲娜移开视线，凝视着自己的手。
"魔力......"
"鉴定"是梅尔菲娜不知不觉间自然掌握的"才能"。
大多数"才能"都是在童年时期，基于周围事物和个人适应性结合而自然觉醒的。
即使没人教导也能莫名掌握使用方法，至今她都未曾刻意关注过这个能力。
"实际边'鉴定'边感受可能更容易理解，不过先让我演示'分离'吧。"
尤利乌斯说着将调好的盐水递给塞德里克。
塞德里克略带嫌弃地用勺子舀起少许尝了尝。
"确实是盐水。"
"那么我开始演示。首先是'鉴定'，接着将水与盐'分离'。"
话音未落，随着无声的轻响，杯子里的水在尤利乌斯抬起的手掌下悬浮而起。
在梅尔菲娜惊讶的注视中，他划出完美圆弧，将悬浮的水移到旁边的空杯。
啪嗒一声，水落入杯中。
虽然有些水花溅到桌面，但新杯中的水量与原杯几乎相同。
"请用。"
"试毒是我的固定任务吗？"
"由我这个演示者尝咸味可没法证明真假。难道要让梅尔菲娜小姐来尝？"
塞德里克略显不甘地再次用勺子搅动水杯，舀起少许品尝。
"确实是清水。"
"现在请看原来的杯子。"
接过尤利乌斯递来的杯子查看，里面残留着白色颗粒状物质。
用手指触碰进行"鉴定"。
"是盐呢。"
正如尤利乌斯所说，这应该就是将盐水溶液分离后的结果。
"刚才尤利乌斯大人让水悬浮，那就是'鉴定'的魔力层吗？"
"没错！梅尔菲娜小姐怎么发现的？"
"让物体悬浮若是风魔法，对水或许也能用水魔法实现。但我没感受到尤利乌斯大人使用魔法的气息。据我所知，除了魔法别无他法。"
魔法师施法时，附近的人都能感受到独特压力。
虽然不清楚尤利乌斯对魔法的掌控程度，但完全不带压力地施法实在难以想象。
"现场我未知的方法，就只有魔力驱动的非魔法手段了。而尤利乌斯大人说过'鉴定'会形成魔力层。那么刚才的水体操控，应该就是那个吧？"
"梅尔菲娜小姐的理解力令人惊叹。没错，那就是拥有'鉴定'能力者无意识操控的魔力层。我的魔力量远超常人，所以能轻松操控那种规模。但多数人的魔力层小得多，加上魔力不可视，除非向炼金术师求教，否则很少有人能察觉呢。"
在历史长河中，偶然出现了能感知"鉴定"能力的人，研究者们在探索这种能力的过程中催生了"分离"之术。
这段描述让梅尔菲娜联想到：技艺通过师徒代代相传不断完善，最终形成体系的历程。
梅尔菲娜从篮中拿起一颗冬苹果，指尖轻触发动"鉴定"。
冬苹果，生长于山间的果树，隆冬时节结果。
通体赤红，成熟落地后直至春日仍不腐烂，成为冬眠苏醒的小动物们的食粮，借此传播种子。
果肉坚硬甘甜，籽实含微量生物碱。
以往总是被脑中自动浮现的"鉴定"结果吸引注意力，但这次不同——指尖与冬苹果接触的间隙，确实感受到了魔力团块般的存在。
——这就是魔力之"层"。
比起尤利乌斯展示的水球规模，此刻感知到的不过数毫米大小的扁平存在，若不刻意留意，恐怕永远无法察觉。
"请先将'层'想象成满月般的完美球形。这个闭合的球体不会泄露内部容纳之物。通过这种意象，就能将球形'层'包裹的内容物'分离'出来。"
此刻要提取的并非正在"鉴定"的冬苹果本身，而是其内在成分。
除了水分，冬苹果还含有果糖、膳食纤维、维生素等多种物质。
从中精准提取特定成分——
若仅靠整体"鉴定"恐怕难以把握要领。
但梅尔菲娜早已有过类似体验。
——和筛选酵母是同样的原理。
自来到恩卡尔地区，她不断重复着从现存物质中"鉴定"并筛选所需成分的工作。
酵母存在于蔬菜水果、麦麸、花卉树叶等自然万物之中，需通过实际酿酒测试来选定最适宜的菌种。
相较之下，从已知成分的冬苹果中提取特定物质简直易如反掌。
虽然尤利乌斯用月亮比喻球体，梅尔菲娜却联想到肥皂泡——纤薄、脆弱、摇曳不定，仿佛稍不留神就会啪地破裂，必须像用沾满肥皂水的手小心翼翼托举般维系。
"用指尖揉捻魔力，逐步扩大'层'的规模。其体积决定了可'分离'物质的量。同时要在脑海中清晰描绘目标物被收容其中的画面。意象越明确，'分离'纯度就越高。最容易理解的参照物莫过于水，毕竟世上无人未曾饮过水。"
尤利乌斯的声音似从远方传来。
"水"这个概念何其模糊——江河奔流、湖泊静驻、海浪翻涌皆可称水，形态却千差万别。
更何况冬苹果中与其他成分交融的液体，真的还能称作"水"吗？
——需要更鲜明的"水"之意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