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金术师的目的【下】

"啊，是让拉德当作谢礼带去的酒桶吧？"

　　拉德的拜访本只是制度咨询，但梅尔菲娜也听闻冬季北部政务异常繁忙。

　　觉得空手造访有失礼数，才准备了啤酒和奶酪等谢礼。

　　想必其中部分用来招待了客人尤利乌斯。

　　"那毫无杂质的馥郁香气与强烈苦味，还有回味时的清爽感！想到挚友所在之地竟能酿造如此美酒，我实在按捺不住，便恳请拉德君同行前来！所以女士，即便您不愿雇佣，也请允许我在此过冬。来时尚能搭便车，返程却无交通工具。当然，我会以劳务抵偿住宿费......"

　　".......确实。若无正当理由，我也不愿做出驱赶尤利乌斯大人这般失礼之举。只要您能注意方才那些言行......."

　　既然不能直言"凭前世记忆早已知晓您的本性"，作为贵族的尤利乌斯确实不便无故冷遇。

　　看来只能将他视作与塞尔雷涅同等的客人，尽量保持距离——虽然以他的性格，恐怕读不懂这般婉拒的暗示。

　　"女士，不如聊聊我的专业如何？您本想雇佣炼金术师却来了魔法使，想必心存疑虑。而我也想知道寻找炼金术师的雇主是怎样的人物。"

　　"当然，没问题呢。"

　　"女士可知道我们炼金术师的终极目标是什么？"

　　"这个嘛......"

　　炼金术，其名由"炼金"二字构成。

　　这个名称本意是指将金属反复熔炼，从贱金属中提炼出贵金属的技术。

　　——制作长生不老药、炼成贤者之石、或是创造瓶中人造人霍尔蒙克斯。

　　这些都被视为炼金术师追求的目标。

　　但尤利乌斯说的不是目标，而是目的。

　　"解析世界......不，解析神明.......？"

　　梅尔菲娜这更像是脱口而出的自言自语而非回答。

　　然而听到这句话的尤利乌斯突然瞪大双眼，随即绽放出灿烂笑容。

　　他那异常端正的面容此刻宛如鲜花盛放。

　　当意识到失言时已为时已晚。

　　"请务必详细说明！"

　　"不，我也并非专家。外行人在专家面前高谈阔论未免太不自量......."

　　"不！能从模糊问题得出这般见解完全是天赋使然！这是与生俱来的才能，绝非后天苦学所能得！"

　　"喂，冷静点！"

　　"老友啊，我现在就像遇见了势均力敌的炼金术师！看这满身鸡皮疙瘩！你想想若是出现与你匹敌的骑士......."

　　"为什么你这种时候总能举出这么贴切的例子？——总之我是梅尔菲娜大人的护卫骑士。不许无礼。还有把手收回去！"

　　塞德里克严厉瞪视下，尤利乌斯嬉皮笑脸地举起双手。

　　"明白明白。那么女士，'解析神明'这个构想是从何处获得的灵感？"

　　".......炼金术的奥义，本质上都是在以人力践行神迹。"

　　将铜铅转为黄金的贤者之石，治愈百病赐予永生的长生药，以及从无到有创造生命的人造人。

　　物质的转化、不朽性、生命创造——这些正与教会宣扬的神明特质相符。

　　在这个世界，神明的形象大抵如此。

　　"原来如此！炼金术是人类成为微观神灵的过程啊！"

　　"正是。而若要成为某物，首先需要明确定义那个'某物'的本质。所以才会脱口说出那样的话。"

　　"太精彩了！光是能遇见您听到这番话，这趟旅程就值回票价了！"

　　面对激动呐喊的尤利乌斯，塞德里克起身往他头顶敲了记暴栗。

　　闷响听着就疼。

　　"啊！好久没挨你的教训了老友！"

　　"快冷静。这可是在公爵夫人面前！"

　　"呵呵，真怀念啊。你在王都时经常这样规劝我呢！"

　　虽然收效甚微，但尤利乌斯长舒一口气，啜饮着凉掉的玉米茶，露出无比幸福的微笑。

　　"这茶风味独特却很美味呢。奇妙之物、与众不同之物、美味之物，还有具备学术素养的领主，这片土地充满了我所求的一切。"

　　"您过奖了。"

　　梅尔菲娜面对如此直白的赞美反而难以坦然欣喜。

　　正当苦恼如何应对意犹未尽的尤利乌斯时，轻快的敲门声响起。

　　"梅尔菲娜大人，为您添茶来了。"

　　"谢谢玛丽。正好想喝点热茶呢。不过放好茶就回去休息吧，今天不必当值了。"

　　与似乎缺乏这种细腻之处的尤利乌斯同席，可能会让人心情沉重。

　　这么想着向她搭话时，玛丽轻轻摇了摇头。

　　"不，请让我待在您身边就好。"

　　这样说着，她终于微微展露了表情。

　　"那里才是我的容身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