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3月28日　南宁·录制首日

   

八点四十，酒店走廊的地毯吸走所有脚步声。

    

张真源捏着一颗莲雾从临时化妆间晃出来，水珠沿果皮滚落，像刚洗过的翡翠。

  

他抬手轻轻一抛，莲雾在空中划出半弧，又稳稳落回掌心。

 

郑恺打着哈欠跟在后面，抬手拍了拍他的肩：“电梯到了，别玩了。”

  

张真源笑着把莲雾揣进口袋，两步追上，同他一起迈进轿厢。

  

电梯门合拢前，范丞丞和白鹿从对面电梯走出，四个人在狭窄的过道上错身，空气像被瞬间抽空。

    

录制现场，率先先出场的是郑凯和张真源，第三组才是白鹿和范丞丞。

随着姚pd的介绍，今天的录制开始了。

奔波了一天，夜幕悄悄降临。

  

——龙光世纪中心

 

队伍的排名再次发生变化，领先了一天“羊羊得亿”组合最后被周深和宋雨琦组反超。

   

    

李晨精辟总结，“一群人，我跟你们说，算来算去，算了一天，精打细算，最后输给了爱。”

   

刘涛补刀，“输给了善良和慷慨。”

  

众人都在大笑，张真源和郑恺对视一眼，侧着头苦笑。

     

郑恺不解侧头看着张真源：“我们到底算错了哪一步？”

    

张真源笑：“算错了爱。”

 

   

 最终环节，三队共赢，镜头拉远，众人欢呼，张真源的笑容被定格，像一场热闹的序曲。

  

——3月29日　

  

 

  

八点，雨势未歇，反而更密，千万条银线将天空与大地缝合，世界沦为一片混沌的灰白。雨水敲击玻璃的声响，细碎而执拗，像某种永无止境的摩斯密码，诉说着计划夭折的必然。

  

  

张真源赤脚踩在酒店房间柔软的地毯上，望着窗外被水汽彻底模糊的城市轮廓。相思湖小镇的青石板路、靛蓝染缸、晾晒的布匹……所有关于非遗扎染的想象，都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冲刷得模糊不清。

  

  

他站在落地窗前，目光灼灼的盯着窗外。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凉玻璃，留下短暂蜿蜒的痕迹，又迅速被新的水汽覆盖。他拿起手机，屏幕冷光映亮他沉静的侧脸。点开群聊，打字：

  

【雨太大了，行程取消。】

  

    

[小狗耷耳.JPG]

  

  

消息如石入水，瞬间激起层层涟漪。

  

沙溢的麻将邀约、宋雨琦的狼人杀组队、白鹿的王者上号……信息一条条蹦出，热闹驱散了雨天的沉闷。直到那条带着明显情绪的消息弹出——

  

范丞丞：【为什么只约周深？】

  

  

附着一个幽怨的GG Bond表情包。

  

  

【还是不够熟了哈】

  

     

[鸡哔你.JPG]

  

张真源怔了怔，随即唇角弯起无奈的弧度。群里已炸开锅，调侃与“嗑到了”齐飞。他指尖在屏幕悬停片刻，落下：

  

  

【@范丞丞 哪有只约，碰巧都想扎染。丞丞哥来打游戏不？游戏机已备好。】

  

几乎是下一秒，私聊窗口弹出。

  

  

范丞丞：【房号。】

  

数字发过去不到五分钟，门铃响起。张真源拉开门，范丞丞站在门外，发梢湿润，几缕不听话地搭在额前，黑色卫衣肩头洇开深色水痕，像是刚从雨幕中穿行而来，身上带着潮湿的、微凉的气息。

  

“这么快？”

  

  

“就在楼下。”范丞丞侧身进来，目光随意扫过房间，目光落在电视柜下随意摆放的游戏手柄。

  

  

两只游戏手柄摆放的很近。

  

  

张真源的视线却落在他未干透的头发上：“头发没吹干就上来了？”

  

  

他从浴室取出干净毛巾递过去。范丞丞接过来胡乱擦了两把，动作潦草，忽然把毛巾塞回他手里，语气理直气壮得近乎撒娇：“后面擦不到，你帮帮哥。”

  

张真源失笑，却并未拒绝。范丞丞顺从地低下头，颈项弯出毫无防备的弧度，毛巾覆盖上去，吸吮着发间的水汽。指尖隔着一层柔软棉絮，偶尔不经意触碰到温热的头皮、微凉的耳廓。

  

  

房间里只剩下窗外绵密的雨声，以及布料摩擦发丝的细微声响，某种静谧的亲昵在水汽氤氲的空气里无声流淌。

  

范丞丞低着头，感官无限放大。能感受到张真源动作的轻柔，指尖偶尔掠过带来的、几乎令人战栗的触碰。他屏住呼吸，希望这一刻无限延长。

  

  

某种饱胀的情绪在他胸腔里横冲直撞，酸涩又甜蜜，几乎要破膛而出。他极力克制，才压下想要抬头看看对方神色的冲动。

  

“咳。”门口传来轻咳，周深探进头，眼神在两人间微妙一转，“额……我来得不巧了？”

 

   

范丞丞抬头，发型凌乱，眼神却亮得惊人，带着点被打断的不悦和隐秘的得意：“深深哥，电灯泡瓦数太亮了。”

  

  

他故意学着张真源的叫法，听的周深猛的搓了搓手臂，感觉像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盯上了。

  

  

“哈哈，我走，我走。”

  

  

周深从善如流举手撤退，关门前那声压抑的笑还是漏了进来。

  

“这下误会大了。”张真源放下毛巾，揉了揉自己头发。

  

  

范丞丞却笑起来，伸手也把他头发揉得更乱：“礼尚往来，弟弟。”指尖擦过额角，带起一阵细微痒意。

  

 

雨幕成了天然屏障，将世界隔绝在外。

  

  

  

游戏手柄的连接线像新的轨道，将两人短暂维系在同一屏幕前。地毯柔软，张真源盘腿而坐，神色专注；范丞丞懒散地歪在旁边的豆袋沙发里，姿态放松，目光却不时从屏幕移开，落在身旁那人随着游戏画面变换而微动的睫毛上。

  

“左边！左边!!丞丞哥！”

  

  

“别吵……哥正在蓄力呢……啊！”

  

  

屏幕灰暗，张真源笑着侧头看向他“丞丞哥，玩游戏呢，怎么还走神啊。”带着一种自然又有些亲昵的调侃在范丞丞耳边响起。

  

  

范丞丞藏在黑发中的耳朵变得微红，按耐住心中的悸动，抬手去抢他的手柄：“怪你干扰我，影响哥的发挥了都！”

  

  

两人笑闹着撞在一起，手肘碰着手肘，肩膀抵着肩膀，体温透过薄薄衣料短暂交汇。窗外雨声潺潺，室内却暖意融融。

  

经纪人的来电像一把剪刀，倏然剪断了这温馨的图景。挂断电话，范丞丞看了眼时间，语气掺上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我得回去了，有点事儿。”

  

  

他不确定，明天是否能赶上录制，也不确定张真源是否在意他会不会来录制。

  

范丞丞看着张真源低头收拾线缆的发旋，那句关于分别的话在舌尖滚了又滚，最终出口时，却变成了故作轻松的问询。

  

  

“哥接了个通告，明天可能要缺勤，你觉得姚译添会给我批这个假吗，他不会给我穿小鞋吧，哈哈。”

  

  

他怕流露太多，吓到他，又怕藏得太深，他毫无察觉。这种矛盾像细小的藤蔓，悄悄缠绕住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