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茶

风大了些，卷起宋栀的发丝缠上指尖。

她望着云阶尽头空荡荡的方向，指尖无意识地绕着那缕头发转了半圈，忽然轻笑出声。

这笑声刚落，身后就传来沉稳的脚步声，踏在石阶上不疾不徐，像有人在用指尖轻叩玉磬。

宋栀回头时，正撞见钟离站在石桌旁，宽大的袖口垂落，遮住了半个手背，却遮不住指节间沾染的茶香。

钟离：“久等了。”

他将紫砂壶放在桌上，壶底与石面碰撞发出轻响。

宋栀挑眉，看着他熟稔地取杯、置茶，沸水注入时白雾腾起，果然是记忆里那股温润的香气。

宋栀：“你倒来得巧，刚还在想你的茶。”

钟离抬眸，眼底盛着与海面相似的沉静。

钟离：“猜你会来这。”

他将斟好的茶推过来，茶汤琥珀色的，在杯壁上挂出细密的水痕。

宋栀端起茶杯，暖意顺着指尖漫到心口，刚抿一口，就被那恰到好处的回甘熨帖了舌尖。

她眯眼笑起来，眼角的倦意淡了些。

宋栀：“还是你懂我。”

钟离在她对面坐下，指尖摩挲着自己的茶杯，目光落在她脸上。

钟离：“方才见魈神色匆匆，似是有些慌乱？”

宋栀：“应该是被我揉了头发不好意思吧。”

宋栀想起那抹绯红，忍不住弯了弯唇。

宋栀：“还是这么容易脸红。”

他低笑一声，声音里带着些微共鸣，像紫砂壶被轻轻敲击。

钟离：“千年过去，你倒是没怎么变。”

顿了顿，他看向宋栀。

钟离：“你要留在璃月吗”

茶盏里的热气模糊了宋栀的眉眼，她望着杯中晃动的茶汤，轻声道。

宋栀：“不了。”

指尖在杯沿画着圈。

宋栀：“况且……我还答应了荧一起。。”

钟离没再追问，只是提起紫砂壶，又给她续了半杯茶。

钟离：“那便多留些时日。山间的茶虽苦，等雨过天晴，新茶该采了。”

海风穿过云层，带着远处浪涛的声音扑过来，吹得石桌上的空杯轻轻摇晃。

宋栀望着摩拉克斯沉静的侧脸，忽然觉得心头那点滞涩被这茶香和风声卷着，悄悄散了。

她举起茶杯，对着他晃了晃。

宋栀：“那可说定了，到时候可要劳烦你亲手采制。”

钟离：“乐意之至。”

他的目光落在她含笑的眼睛上，像落满了星光的海面，温柔得能漫过岁月的堤岸。

海风卷着云絮掠过高耸的石阶，宋栀忽然瞥见石桌缝里卡着半片干枯的枫叶，该是去年秋末被风卷来的。

她伸手去拈，指尖刚触到那粗糙的叶纹，就见钟离已先一步将枫叶拾起，指腹轻轻摩挲着叶面上的脉络。

钟离：“栀栀。”

他的声音比方才茶汤的余温更沉些，带着山风拂过古木的微哑，轻轻落在宋栀耳畔。

宋栀：“怎么了？”

她抬眸，恰好撞进他眼底漫开的暮色，那片往日如海面般沉静的眸子里，此刻漾着细碎的涟漪，像是被指尖轻轻搅过的茶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