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里的星光

清晨六点五十，苏晚背着书包走到教学楼楼下时，远远就看见教室的窗户亮着灯。她加快脚步推开门，暖意先裹住了脚踝——林薇薇正蹲在暖气旁，手里捧着一个保温桶，见她进来，立刻直起身笑：“快来捂手！我妈早上五点熬的咸骨粥，我特意多带了一份，知道你早上爱吃咸口的。”

陆时衍就坐在旁边的座位上，手里捏着两个还冒热气的肉包，指尖沾了点面粉：“楼下包子铺今天刚出的荠菜肉包，你上次说好吃，我特意让老板留了两个。”苏晚把书包放在桌角，接过林薇薇递来的热粥，瓷勺舀下去，能吃到软烂的咸骨和吸满汤汁的糯米，暖意顺着喉咙滑进胃里，连带着早起的困意都散了大半。

三人刚吃完早餐，林薇薇就把昨天没弄懂的立体几何题摊在桌上，草稿纸上画满了歪歪扭扭的辅助线：“这道题的外接球半径怎么算啊？我画了三次图，每次算出来的半径都不一样。”苏晚凑过去，从笔袋里掏出一把直尺，在纸上重新勾勒出正四棱锥的轮廓：“关键是找球心，正四棱锥的球心在高线上，我们先算底面正方形的外接圆半径，再用勾股定理……”

话没说完，陆时衍已经从书包里翻出一个透明的正四棱锥模型，是用硬纸板粘的：“我昨天回家做的，你看，底面中心到顶点的距离是a，球心到顶点的距离是R，球心到地面的距离是h-R，这样就能列方程了。”林薇薇盯着模型看了两秒，忽然拍了下桌子：“原来如此！我之前总把球心的位置搞反了！”苏晚笑着在草稿纸上写下公式，三人头挨着头核对数值，晨光从窗户缝里钻进来，落在模型的棱角上，折射出细碎的光。

上午的物理课，李老师讲的是竞赛常考的电磁复合场问题。讲到带电粒子在磁场中的运动时，黑板上的轨迹图绕得班里不少同学皱起眉。林薇薇悄悄在草稿纸上画了个小问号，苏晚瞥见后，趁老师转身写板书的间隙，在她的草稿纸上画了个简易的磁场方向箭头：“左手定则，四指指向正电荷运动方向。”林薇薇顺着箭头一看，瞬间明白了，偷偷朝苏晚比了个“OK”的手势。

课后，李老师特意把苏晚、陆时衍和林薇薇叫到办公室，手里拿着一叠往届竞赛的物理真题：“你们三个基础不错，这几道题是电磁学的难点，下午自习课可以一起琢磨琢磨，有不懂的随时来找我。”苏晚接过真题，发现老师已经在易错点旁用红笔圈了出来，连解题思路的提示都写得清清楚楚，心里顿时暖烘烘的。

午休时，三人照旧去了顶楼的自习室。刚推开门，就闻到一阵淡淡的桂花香——原来自习室窗外种了两棵桂花树，今天风大，细碎的花瓣飘进屋里，落在苏晚的题库上。陆时衍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密封袋，里面装着酥脆的桂花糕：“我妈昨天用院子里的桂花做的，甜而不腻，你们尝尝。”

林薇薇拿起一块咬了口，眼睛亮了：“比外面买的还好吃！阿姨也太厉害了吧！”苏晚也尝了一块，桂花的清香在嘴里散开，她翻开李老师给的真题，第一道就是带电粒子在复合场中的运动题，题目里还加了电场力做功的条件。“这道题得先分析粒子的受力情况，”苏晚拿起笔，在纸上列出重力、电场力和洛伦兹力，“洛伦兹力不做功，所以机械能和电势能守恒。”

陆时衍点点头，在旁边补充：“还要注意粒子的运动轨迹是螺旋线还是圆周运动，这里速度方向和磁场方向有夹角，所以是螺旋线。”林薇薇盯着题目看了一会儿，忽然指着其中一个条件：“这里说‘粒子从静止开始释放’，所以初速度为零，一开始只有电场力做功对吧？”三人你一言我一语，草稿纸上的受力分析图越来越清晰，等算出最终结果时，窗外的桂花又飘进来几片，落在写满公式的纸上。

下午的自习课，三人一起做李老师给的真题。做到第三道题时，林薇薇忽然停下笔，眉头皱了起来。苏晚注意到她的指尖在草稿纸上反复划着，却没写下一个字，便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怎么了？是不是哪里卡住了？”

林薇薇抬头，声音有点低：“我总觉得自己比你们慢半拍，要是竞赛的时候跟不上怎么办？”陆时衍放下笔，把自己的错题本推到她面前，里面夹着一张便利贴，上面写着“3月15日，立体几何题错3道，外接球半径算错2次”：“你看，我上个月也总错这种题，后来我们一起练，现在不也会了？”苏晚也掏出自己的笔记本，翻到最前面几页，上面全是歪歪扭扭的解题步骤：“我以前连二次函数求导都能错符号，现在不也敢做竞赛题了？我们一起练，肯定没问题。”

林薇薇看着两人递过来的本子，眼眶有点红，却还是笑了：“好，那我要是再卡住，你们可别嫌我烦。”苏晚拍了拍她的手：“怎么会？我们可是战友啊！”

傍晚的时候，天忽然下起了雨。豆大的雨点砸在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放学时，三人站在教学楼门口，看着外面的雨幕犯了难——苏晚只带了一把伞，林薇薇和陆时衍都没带。“我家离得近，跑回去就行，”林薇薇说着就要往外冲，却被陆时衍拉住了，他把苏晚的伞递到她手里：“你伞小，先送薇薇回去，我等雨小了再走。”

苏晚却把伞往他手里塞：“不行，雨这么大，等下感冒了怎么办？我们三个人挤一挤，先送薇薇，再送我，最后你回家，反正顺路。”陆时衍还想推辞，林薇薇已经拉着两人的胳膊往伞下钻：“就这么定了！挤一挤更暖和！”

伞确实小，三个人挤在一起，陆时衍把伞柄往苏晚和林薇薇这边倾，自己的右肩很快就被雨水打湿了。苏晚发现后，悄悄把伞往他那边推了推，林薇薇也注意到了，伸手把伞柄又往中间挪了挪。雨幕里，三人的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踩在积水里，溅起小小的水花，却没人觉得冷。

送完林薇薇，苏晚和陆时衍往家走。雨小了些，淅淅沥沥的，落在伞面上沙沙响。陆时衍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笔，笔杆上贴着一个小小的星星贴纸：“早上买包子的时候，老板送的贴纸，知道你喜欢星星，给你。”苏晚接过笔，指尖碰到他的手，有点凉，却很暖。

回到家，苏晚把湿了的外套挂在阳台，然后坐在书桌前，掏出林薇薇的错题本。她翻开扉页，发现里面多了一行字：“和你一起备战竞赛，是我最开心的日子。”苏晚笑着，在旁边添了一句：“我也是。”她又拿起陆时衍送的笔，在自己的竞赛题库扉页上写下新的话：“原来光不是独自闪耀的，是和朋友一起，把点点微光聚成了星光。”

灯光下，笔杆上的星星贴纸闪着淡淡的光，题库上的字迹越来越清晰。苏晚看着窗外渐渐变小的雨，心里满是踏实——她知道，不管竞赛结果如何，这段和朋友一起努力的日子，都会像自习室里的微光、雨夜里的星光一样，永远照亮她的成长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