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午餐定在集团顶楼的私人餐厅。
落地窗外是南城的天际线，玻璃擦得一尘不染，连阳光都变得格外温顺。杨鑫霖坐在对面，解开了领带，衬衫领口松开两颗扣子，少了几分会议室里的凌厉，多了些松弛感。
“尝尝这个。”他用公筷夹了块水晶虾饺放到许池听碟子里，“这家的粤式点心做得不错。”
许池听愣了愣，下意识地叉起虾饺送进嘴里。虾肉的鲜甜混着竹炭皮的清香在舌尖化开，确实好吃。可她更在意的是他这个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完全不像那个连信息素都要屏蔽的冷酷Alpha。
“你经常来这里？”她问，试图掩饰心里的异样。
“偶尔。”杨鑫霖喝了口茶，“忙的时候，就在办公室对付一口。”
“杨总倒是敬业。”许池听笑了笑，想起石枳意说过，杨家这代人里，杨鑫霖是出了名的工作狂，据说为了拿下一个海外项目，在飞机上连轴转了三天，落地直接进会议室。
“不敬业，怎么守住家业。”他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可许池听听出了弦外之音——顶级Alpha的位置，从来不是坐享其成，而是用无数个日夜熬出来的。
两人一时没说话，只有餐具碰撞的轻响和窗外隐约的风声。许池听的信息素像被安抚住的小猫，乖乖地缩在雪松气息的笼罩里，没有再试图挑衅。杨鑫霖也放松了紧绷的神经，连屏蔽器都忘了调功率，任由自己的气息自然流淌。
这种平静太难得，难得让许池听产生了一丝错觉——他们不是针锋相对的顶级AO，只是两个偶尔一起吃午饭的普通人。
“对了，”她忽然想起什么，“我父亲的电话，你打算什么时候回？”
“等处理完林家的收尾工作。”杨鑫霖放下茶杯，“你父亲大概是想问问，我打算怎么‘负责’。”
“负责？”许池听挑眉，“杨总打算怎么负责？”
他抬眼看向她，目光深沉：“你想让我怎么负责？”
又是这种拉锯式的对话。许池听的心跳漏了一拍，避开他的目光：“我可没说要你负责。临时标记而已，过段时间就散了。”
“是吗？”杨鑫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顶级AO的临时标记，你觉得会‘过段时间就散了’？”
许池听语塞。她当然知道，顶级AO的信息素一旦交融，就像墨滴入了清水，就算能淡化，也永远会留下痕迹。可她不想承认，不想让他觉得自己已经被那该死的本能捆住了。
“那又怎样？”她扬起下巴，眼底带着倔强，“难道就因为一个标记，我就得依附你？杨鑫霖，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我从没觉得你会依附谁。”杨鑫霖看着她，忽然笑了，“这正是我……欣赏你的地方。”
这还是他第一次说“欣赏”。许池听的脸颊猛地发烫，像是被烫到一样移开目光，假装专心致志地对付碟子里的虾饺。
餐厅里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信息素不再是针锋相对的剑拔弩张，而是像温水里的糖，慢慢融化，缠成一团说不清道不明的甜。
吃完饭回到办公室，江瑞正在门口等他们，脸色有些凝重：“杨总，许小姐，林家那边……出事了。”
“怎么了？”杨鑫霖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
“林总刚才在公司跳楼了。”江瑞的声音压得很低，“警方已经介入，外面的记者围了好几层，都在传是您逼死了他。”
许池听的心猛地一沉。她知道杨鑫霖手段狠，但从没想过会闹到出人命的地步。
“不是我做的。”杨鑫霖的声音冷得像冰，“我只是把证据交给了检察院，没逼他做任何事。”
“可现在舆论已经炸开了。”江瑞递过平板，屏幕上是各种耸人听闻的标题——《顶级Alpha为夺Omega，逼死商业对手》《许家Omega成祸水，杨家手段令人发指》。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扎在许池听心上。
她看向杨鑫霖，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指尖死死攥着平板，指节泛白。可他的信息素却异常平静，像暴风雨前的死寂，压抑着翻涌的戾气。
“看来，有人不想让这事就这么过去。”许池听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林家背后，还有人。”
杨鑫霖抬眼看向她，目光锐利：“你想到了什么？”
“我父亲之前提过，林家最近在跟城西的赵家走得很近。”许池听回忆着，“赵家老爷子是老牌Alpha，一直看杨家不顺眼，觉得你们抢了他们的风头。”
“赵家……”杨鑫霖的指尖在平板上敲了敲，眼底闪过一丝戾气，“我倒是忘了这号人物。”
“现在怎么办？”江瑞急道，“记者堵在楼下，董事会的人已经打电话来质问了。”
“让公关部发声明，把林家挪用公款的证据公开一部分。”杨鑫霖迅速做出决定，“另外，江瑞，你去查赵家最近的动作，尤其是和林家的资金往来。”
“是。”江瑞应声离开。
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空气里的信息素又开始躁动，玫瑰香带上了一丝焦虑，雪松气息则变得愈发冷冽，像要将所有的麻烦都冻结。
“这事因我而起。”许池听低声说，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如果不是我……”
“跟你没关系。”杨鑫霖打断她，“就算没有你，他们也会找别的借口。”他走到她面前，目光落在她紧绷的侧脸，“别胡思乱想。”
他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头发，动作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许池听愣了一下，抬头撞进他的眼底——那里没有嘲讽，没有压迫，只有一片深沉的平静，像能容纳所有风浪的海。
“杨鑫霖，”她忽然开口，声音很轻，“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知道他们的信息素会纠缠不清，知道他们会被卷入这些纷争，知道这场博弈从一开始就没有退路。
杨鑫霖没有回答，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向办公桌：“我给你父亲回个电话。”
看着他的背影，许池听忽然觉得，这个总是冷着脸的顶级Alpha，其实也没那么坚不可摧。他的肩膀绷得很紧，像是扛着千斤重担，连信息素里都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她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楼下乌泱泱的记者，忽然握紧了拳头。
她不能就这么躲在他身后。
顶级Omega从来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她的信息素，她的智慧，都该是武器。
“杨鑫霖，”她转过身，目光坚定，“我有个办法。”
杨鑫霖抬眼看向她，眼底带着一丝询问。
“赵家不是想借舆论逼你吗？”许池听的嘴角勾起一抹锐利的笑，“那我们就给他们加点料——比如，公开我们的关系。”
公开关系？
杨鑫霖的瞳孔微微收缩。这确实是最直接的反击——用顶级Alpha和顶级Omega的联盟，震慑所有宵小之辈。可这也意味着，他们再也没有退路。
“你想清楚了？”他问，声音低沉。
“想清楚了。”许池听迎上他的目光，“与其被人当枪使，不如我们自己掌握主动权。杨总，敢不敢赌一把？”
空气里的信息素瞬间炸开。玫瑰香变得炽热，带着决绝的锋芒；雪松气息则如海啸般反扑，裹挟着势在必得的掠夺欲。
顶级Alpha与顶级Omega的目光在半空相撞，没有退缩，没有犹豫，只有棋逢对手的炽烈与默契。
杨鑫霖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极淡的、却足以撼动一切的笑意。
“赌。”他说，一字千钧。
“那就准备好。”许池听的眼底亮得惊人，“这场戏，该我们自己写结局了。”
窗外的阳光正好，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像一个无人能拆的结。
属于他们的战争，终于要进入最关键的回合。而这一次，他们选择并肩作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