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贡献在我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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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是你,我才决定要恋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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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带着暖意,顽强地穿透米白色窗帘,在木地板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斑。
许姜梨是被一阵剧烈的、如同被重锤敲击的头痛硬生生拽醒的。
她呻吟一声,感觉整个脑袋像是要裂开,喉咙干涩得像沙漠,胃里也隐隐传来不适的抽搐。
她极其艰难地、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掀开仿佛有千斤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里是她熟悉的天花板和那盏她亲自挑选的简约吊灯。
意识如同断线的珠子,缓慢地被捡起、串联。
昨晚混乱的记忆碎片争先恐后地涌入脑海——温林满那张假笑的脸、不断被满上的啤酒杯、旋转的酒瓶、真心话大冒险时那些不怀好意的问题、自己那句石破天惊的“不是暗恋,是明恋。”、还有……徐必成焦急的脸?
徐必成?!
她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这个剧烈的动作让她眼前瞬间发黑,太阳穴突突直跳,痛感更加清晰。
她环顾四周,确实是自己的卧室,没错。
身上……还穿着昨天那件长款棉T和宽松的牛仔裤,布料因为睡了一夜而显得皱巴巴,浑身黏腻腻的,很不舒服。
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清水。
是谁?
她端起水杯,水温是恰到好处的温热,显然不是放了很久的。
带着满腹的疑惑和身体的不适,她掀开被子,双脚落地时一阵发软,差点没站稳。
她扶着墙,慢慢挪到卧室门口,轻轻推开了门。
客厅里的景象让她彻底怔在原地。
徐必成高大的身躯委屈地蜷缩在她那张对于他来说明显小了一号的沙发上,身上什么也没盖,长腿有些无处安放地曲着。
他侧躺着,脸正对着卧室的方向,即使在睡梦中,眉头也微微拧着,眼下有着明显的淡青色阴影,嘴唇有些干,看起来疲惫不堪。
他脱了外套,只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袖T恤,领口似乎……沾了点可疑的、已经干涸的污渍?
而更让她惊讶的是,她家那只平时高冷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连对她这个主人都爱答不理的布偶猫十五,此刻竟然没有睡在它昂贵的猫窝或者猫爬架上,而是蜷缩在沙发边缘,毛茸茸的脑袋就枕在徐必成随意搭在沙发边的手掌旁边!
它睡得十分安稳,雪白的长尾巴偶尔惬意地轻轻摆动一下,扫过徐必成的手腕。
这一人一猫,在晨光中构成了一幅超出她理解范围的和谐画面。
许姜梨站在原地,大脑有些宕机。
昨晚……那些零碎又羞耻的记忆……难道不是梦?
真的是徐必成把她送回来的?
她还对他……做了那些……
就在这时,或许是生物钟使然,也或许是她的目光太过实质,徐必成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神起初是茫然的,带着浓重的睡意,当视线聚焦到站在卧室门口、一脸震惊加宿醉憔悴的她身上时,他瞬间彻底清醒,“唰”地一下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动作快得差点把旁边的十五掀下去。
一诺.徐必成:阿梨!你醒了?!
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特有的沙哑和颗粒感,语气却急切无比。
一诺.徐必成:感觉怎么样?
一诺.徐必成:头是不是很痛?
一诺.徐必成:胃难不难受?
一诺.徐必成:想不想吐?
他一边问,一边已经站起身朝她走来,下意识地就伸手想去探她的额头。
随着他的靠近,一股混合着汗味、淡淡的烟草味,应该是昨晚在饭店外面沾上的,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酸腐气扑面而来。
许姜梨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眉头皱得更紧,脱口而出。
梨花.许姜梨:你身上……什么味道?
梨花.许姜梨:好臭。
徐必成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表情瞬间变得十分精彩,有尴尬,有委屈,还有点哭笑不得。
他低头闻了闻自己的T恤领口,自己也嫌弃地皱了皱鼻子,然后抬起头,眼神幽怨地看着她,语气带着控诉。
一诺.徐必成:许大小姐,你还好意思问我?
一诺.徐必成:这味道拜谁所赐啊?
他指了指自己领口那点污渍,又抬起自己的手臂示意。
一诺.徐必成:昨晚在出租车上是哪个小醉鬼吐得昏天暗地,全贡献在我身上了?
一诺.徐必成:我这衣服算是废了!
梨花.许姜梨:……
许姜梨的脸“腾”地一下全红了!
出租车!
呕吐!
那些被她大脑拼命屏蔽的、更加羞耻和狼狈的记忆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
她甚至能隐约回忆起那股反胃的感觉和徐必成当时手忙脚乱的样子……天啊!
她顿时觉得自己身上也哪儿都不对劲起来,仿佛也沾染了那股难以形容的味道,恨不得立刻钻进浴室里洗上三遍!
她窘迫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连带着宿醉的头痛似乎都加剧了。
看着她从刚才略带攻击性的嫌弃瞬间变成恨不得原地消失的鸵鸟模样,徐必成心里的那点小委屈立刻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心疼和想笑。
他强忍着笑意,重新走上前,不顾她的轻微挣扎,还是伸手用手背贴了贴她的额头。
一诺.徐必成:还好,没发烧。
他松了口气,然后看着她皱成一团的小脸,放软了声音。
一诺.徐必成:头很痛吧?
一诺.徐必成:活该,谁让你喝那么多。
一诺.徐必成:等着,我去给你弄点蜂蜜水,会舒服点。
他说着,很自然地扶住她的胳膊,想把她带到沙发上坐下。
梨花.许姜梨:等等。
许姜梨站在原地没动,目光扫过他疲惫的脸、皱巴巴的T恤,又落到他刚才睡过的、明显不舒服的沙发上,最后定格在他手腕上——那里似乎还有被十五尾巴扫过的细微猫毛。
她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声音有些干涩地问道。
梨花.许姜梨:你……昨晚一直在这里?
梨花.许姜梨:就……睡在沙发上?
一诺.徐必成:不然呢?
徐必成挑眉,语气带着点理所当然,又掺杂着些许后怕。
一诺.徐必成: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
一诺.徐必成:万一你半夜渴了、饿了、或者又突发奇想要去‘探索新地图’怎么办?
一诺.徐必成:我不得守着点?
他故意用了她昨晚的“醉话”。
许姜梨的脸更红了,这次是羞臊的。
梨花.许姜梨:我……我哪有那么离谱!
一诺.徐必成:没有吗?
徐必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开始掰着手指头数。
一诺.徐必成:那是谁抱着抱枕在客厅转圈唱《泡沫》?
一诺.徐必成:是谁非要钻到茶几底下说里面有结界?
一诺.徐必成:是谁抱着十五不撒手说它是云朵?
一诺.徐必成:是谁……
梨花.许姜梨:徐必成你闭嘴!
许姜梨终于恼羞成怒,伸手想去捂他的嘴,试图阻止他继续细数那些让她无地自容的“罪证”。
然而,动作幅度过大,瞬间牵扯到本就翻江倒海的胃和如同被针扎的太阳穴,她忍不住弯下腰,发出一声压抑痛苦的闷哼。
梨花.许姜梨:呃……
胃里一阵剧烈的抽搐,头痛也排山倒海般袭来,让她眼前阵阵发黑,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
一诺.徐必成:你看你!别乱动!
徐必成被她这模样吓了一跳,心脏猛地收紧,所有逗弄的心思瞬间飞到了九霄云外。
担忧和急切压倒了一切,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上前一步,伸出手臂——一只手迅速扶住她单薄的肩膀,另一只手则稳稳地环住了她的腰侧,用一个近乎半拥抱的姿势,将她有些发软的身体不由分说地、轻柔却坚定地按到了柔软的沙发里坐下。
一诺.徐必成:难受就别逞强了!
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紧张,眉头紧锁,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她的不适上。
然而,就在他将她按坐在沙发上、两人的身体因为动作而不可避免地贴近又迅速分开的瞬间,空气仿佛凝滞了。
徐必成的手还停留在她的肩膀上,掌心隔着薄薄的棉T布料,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肩胛骨的轮廓和肌肤传来的温热。
而环过她腰侧的那只手臂,似乎还残留着那一瞬间纤细柔软的触感。
许姜梨也同样愣住了。
猝不及防的靠近,男性带着些许汗味和昨夜残留的、并不好闻却莫名令人安心的气息瞬间笼罩了她。
他手臂的力量,掌心的温度,还有那近在咫尺的、写满了纯粹担忧的俊脸,都像一道电流,穿透了宿醉的混沌和头痛,直击她有些懵懂的心脏。
这不是昨晚醉酒后那些混乱模糊、可以被归咎于酒精的触碰。
这是在两人都清醒的状态下,第一次如此明确、如此近距离的肢体接触。
虽然他们彼此心照不宣,虽然徐必成的追求几乎摆在了明面上,虽然她自己也清楚那份深藏心底的情感,但“恋人”这层关系毕竟尚未正式确立。
这样带着保护意味、却又超越了普通朋友界限的亲密动作,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了层层看不见的涟漪。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
徐必成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红,他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收回了还扶在她肩上的手,有些不自在地别开视线,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试图用话语掩饰这一刻的尴尬和内心翻涌的情绪。
一诺.徐必成:……快、快坐下,休息一下。
他的声音比刚才低沉沙哑了些许,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一诺.徐必成:我去烧水。
许姜梨也迅速垂下了眼睫,浓密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遮住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和同样加速的心跳。
她感觉被触碰过的肩膀和腰侧仿佛还残留着灼热的温度,脸颊也不自觉地开始发烫。
她低低地“嗯”了一声,顺从地靠在沙发背上,不再看他,只是默默忍受着身体的不适,心里却远不如表面那么平静。
十五被他们的动静彻底吵醒,优雅地伸了个懒腰,跳下沙发,走到许姜梨脚边,用脑袋蹭了蹭她,又抬头看了看一脸紧张的徐必成,然后迈着猫步,走到自己的食盆边,开始慢条斯理地吃早餐,仿佛在说:“你们人类真麻烦。”
许姜梨能感觉到徐必成有些落荒而逃地往厨房走去,接着是烧水、翻找橱柜的细微声响。
她悄悄睁开一条眼缝,看着他穿着那件被她吐脏的T恤,在厨房里有些笨拙却认真地寻找蜂蜜和杯子的背影,看着他因为一夜没睡好而略显凌乱的头发……
想起昨晚在聚会上的孤立无援,想起他及时的出现,想起他毫无怨言地收拾她的烂摊子,忍受她的“酒疯”,甚至得到了她家高冷猫咪的认可……她心里那点因为醉酒失态和被他看到狼狈模样的羞恼,渐渐被一种更复杂、更柔软的情绪所覆盖。
那情绪里,有感激,有歉疚,或许……还有一丝她自己都不愿深究的、细微的悸动。
她抿了抿依旧干涩的嘴唇,对着厨房的方向,用几乎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含糊地又说了一遍。
梨花.许姜梨:……谢谢。
正在搅拌蜂蜜水的徐必成动作微微一顿,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一个温柔的弧度。
一诺.徐必成:听见了。
一诺.徐必成:不过,光说谢谢可不够。
一诺.徐必成:许姜梨,你欠我一次,记住了。
他背对着她,声音里带着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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