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让人无力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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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永远小孩子脾气，你能不能一直惯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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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成都的日子，像是被按下了二倍速快进键，“唰”地一下就切换回了熟悉的、甚至变本加厉的忙碌轨道。
许姜梨第二天就顶着两个快掉到下巴的黑眼圈，一头扎进了她那间堪比战后废墟的工作室。
数位屏散发着幽幽冷光，旁边散落着擦得模糊的草稿、空掉的咖啡罐和捏扁的能量饮料瓶。
之前在杭州逍遥快活请的几天假，后果就是出版社催稿的邮件像雪花一样塞满了邮箱，主编的微信头像几乎二十四小时都在她对话框列表顶端闪烁，仿佛自带阴魂不散特效。
梨花.许姜梨：我靠，早知道装那个逼请那么多天假干嘛？
梨花.许姜梨：现在好了，月底交不上这堆破稿子，那戴老花镜的小老头能拎着四十米大刀杀到我家门口，跟我念叨三天三夜的职业道德！
许姜梨一边暴躁地敲击键盘修改着分镜脚本里一个崩坏的人体结构，一边对着空气咬牙切齿。
就连雷打不动的晚间直播，也被她无情地鸽了，直播间挂上了“没空，勿扰”的公告，引得粉丝们在评论区一片“忙啥呢”和“谁惹公主了”。
整个世界仿佛被压缩成了眼前这块数位屏，以及屏幕上那些张牙舞爪、仿佛在嘲笑她效率低下的未完成线稿。
累，是真的累；烦，也是从骨头缝里透出来的烦。
然而，与以往那种完全沉浸式、与世隔绝、恨不得拔掉网线的赶稿状态不同，这次，她的生活里多了两个持之以恒的“干扰源”，像背景音一样，顽强地存在于她焦头烂额的世界里。
手机屏幕总会在她画到关键处，或者脑子一团浆糊时，不合时宜地“嗡嗡”震动或亮起。
一个干扰源来自许鑫蓁。
消息不算密集，但像闹钟一样精准，通常出现在午休和晚上十点过后。
二傻子：吃饭了没？别又画起来就人间蒸发。
附一张他自己在基地食堂的餐盘照片，菜色看起来居然还不错
许姜梨通常眼皮都懒得抬，手指在键盘上飞舞，抽空瞥一眼，言简意赅地回：
请叫我梨花：吃了，饿不死。
过了一会儿，又一条：
二傻子：十五呢？还活着吗？发张照片。
许姜梨不耐烦地“啧”了一声，随手抓起手机，对着正窝在她一堆废稿上睡得四仰八叉、露出柔软肚皮的十五咔嚓一张，发了过去。
请叫我梨花：【图片】
请叫我梨花：活着，比你过得舒坦。
许鑫蓁回了个揉猫猫头的表情包。
临近深夜，消息又至：
二傻子：差不多了就休息，熬夜容易猝死。
许姜梨翻了个白眼，回：
请叫我梨花：闭嘴吧您，咒谁呢？画完这点就睡。
虽然回复得毫不客气，充斥着不耐烦，但每次看到那个熟悉的、曾经疏远如今又重新亮起的头像跳动，她紧绷到快要断裂的神经，总会诡异地松弛那么一两秒。
这种失而复得的、来自血脉亲人的、笨拙又固执的牵挂，像在冰冷嘈杂的机械运转声中，偶然插入的一段舒缓却有力的和弦。
而另一个“干扰源”，则活跃得令人发指，存在感强到无法忽视——徐必成。
这家伙，也不知道是打通了任督二脉还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体了，将在杭州时那套“小学生式日常报备”模式彻底固化了下来，并且有向着“事无巨碎流水账”发展的趋势。
一大早，手机就开始震：
徐必成：阿梨！起床训练了！今天的太阳都没我起得早！
徐必成：【图片】
那是一张一张糊了吧唧的、对着基地窗外朝阳的照片]
许姜梨正跟一段人物对话气泡较劲，被震得思路一断，火冒三丈地抓过手机：
请叫我梨花：徐必成你是不是有病？大清早扰人清梦！太阳起得早关我屁事？再发这种弱智照片拉黑警告！
那边秒回，语气居然还有点委屈：
徐必成：哦……那不发了。就是想告诉你我起来了嘛。
请叫我梨花：……滚去训练！
中午，消息又至：
徐必成：阿梨阿梨！今天食堂阿姨超常发挥！这个糖醋里脊绝了！你看这色泽！
徐必成：【图片】
一张怼得极近、油光锃亮的糖醋里脊特写
许姜梨看着自己手边吃了三天都快吃吐了的同一家外卖，额角青筋跳了跳：
请叫我梨花：……你是在跟我炫耀？信不信我顺着网线爬过去把你餐盘扣你头上？
徐必成：不是炫耀！就是……就是想给你看看好吃的，说不定你看着就有食欲了呢？
请叫我梨花：我看你是想让我更没食欲！爬！
下午训练间隙：
徐必成：阿梨！刚训练赛我公孙离天秀！绕后切双C！你看这战绩！
徐必成：【图片】
一张华丽无比，MVP标志闪亮的战绩截图
许姜梨正被一个复杂场景透视折磨得欲仙欲死，没好气地回：
请叫我梨花：哦，厉害死了，要不要我给你放个烟花鼓个掌？
请叫我梨花：赶紧训练去，别摸鱼！
徐必成：[小狗耷拉耳朵.jpg]
徐必成：就想跟你分享一下嘛……
请叫我梨花：分享个锤子！别打扰我赶稿
晚上训练结束：
徐必成：阿梨……训练赛打完了，好累啊，感觉身体被掏空……
徐必成：[一张瘫在电竞椅上、生无可恋的卡通小狗动图]」
许姜梨刚好画完一个章节，揉着发酸的手腕，看到这条，嗤笑一声：
请叫我梨花：这就被掏空了？细狗？不行啊你。」
徐必成仿佛被踩了尾巴：
徐必成：谁细狗？！我猛得很！不信下次……
许姜梨立刻打断：
请叫我梨花：打住！收起你那些黄色废料！累就滚去睡觉！
偶尔他直播前还会问：
徐必成：晚上我要直播混时长，阿梨你来查岗吗？看我有没有好好打！
请叫我梨花：查你个头！老子稿子都画不完，哪有空看你下饭操作？别来烦我！
她皱着眉，指尖敲着桌面，审视着这一连串琐碎得像老太太裹脚布一样的消息
这语气，这内容，怎么品怎么都透着一股子撒娇求关注、求顺毛的小男友既视感！
她心里直犯嘀咕，画笔都顿住了
不是，他们俩……这算怎么回事？
应该没确定关系吧？
这模糊的界限怎么好像被他单方面用橡皮擦擦得快看不见了？
以前都是她自己在暗地里像个变态一样悄悄关注他的一切，现在倒好，完全反客为主，变成他像个装了GPS的牛皮糖，事无巨细、见缝插针地往她这里挤。
真让人莫名其妙。
她撇撇嘴，用力在数位屏上画下一道凌厉的线条。
但手上的动作却无比诚实
她会点开每一条信息，甚至偶尔会放大他发来的照片，比如看看基地窗外的天气是不是真的很好，或者评估一下AG食堂的糖醋里脊是不是真的像他说的那样看起来很好吃。
有一次，他发来一条看起来稍微正经点的消息：
徐必成：阿梨，这周末我们主场有比赛，跟狼队打，你来不来现场看？我给你留了第一排正中间的位置，视野绝佳！
许姜梨看着那条消息，手指在键盘上悬停了片刻。
她抬起沉重的眼皮，瞥了一眼桌上堆积如山、仿佛在无声嘲笑着她的画稿，还有电脑屏幕上那个鲜红刺眼的交稿倒计时日历插件，认命地叹了口气，回复：
请叫我梨花：来不了。稿子堆得比山高，主编那老家伙已经在我梦里提着四十米大刀追杀我三天了。月底再交不上，你就得来局子里给我送饭了。
她没有像平时那样直接怼一句“不去，滚”，语气里甚至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遗憾和无奈，像是在解释。
徐必成回得很快，字里行间都能读出那耷拉下去的嘴角：
徐必成：啊……这样啊。好吧。那……那你看直播吗？我保证carry，打爆对面给你看！
请叫我梨花：看情况吧，能踩着deadline的棺材板把稿子赶完就看一眼。
徐必成：加油赶稿！你是最棒的！
徐必成：[小狗奋力挥动荧光棒加油打气.jpg]」
许姜梨看着屏幕上那个眼睛瞪得溜圆、小拳头攥得紧紧、卖力打气的蠢萌小狗表情，紧绷的嘴角忍不住向上弯了一下，但立刻又强行压下，低声骂了一句
梨花.许姜梨：还真是笨！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对徐必成，好像真的很难再像以前那样，毫无负担地重拳出击了。
哪怕他烦人得像只在她耳边嗡嗡个不停、还赶不走的巨型蚊子，她也最多就是嘴上嫌弃几句，放几句不痛不痒的狠话，却很少像对待真正让她反感的人那样，直接拉黑或者冷暴力处理。
而徐必成那边也是诡异，明明在赛场上是杀伐果断、冷静犀利的“一诺”，在队友或者对手面前可能也是个嘴巴不饶人的主，偏偏到了她这里，就自动降频，切换成这种“小学生”模式，幼稚、黏人，还有点蠢得可爱。
明明他身份证上比她大了三岁！
这反差萌（？）真是让人无力吐槽。
日子就在这种忙碌到脚不沾地、疲惫不堪，却又被这些细碎、微甜的“干扰”强行注入生机的状态下，一天天翻滚着过去。
画稿在以龟速减少，哥哥别扭的关心和某人持之以恒的“骚扰”依旧每日准时送达，像枯燥程序里设定的两个固定弹窗。
许姜梨偶尔从成堆的稿子里挣扎着抬起头，揉着几乎要失去知觉的手腕，看着窗外这座城市永不熄灭的、明灭闪烁的灯火，会觉得这种既熟悉又因为多了某些牵挂而变得陌生的日常，似乎……也不算太坏。
只是，心底某个被她刻意忽略的角落，对于那个被徐必成单方面擦得越来越模糊的界限，以及他日益“得寸进尺”、几乎快要明牌的态度，隐隐生出了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深究的、混合着茫然、忐忑，和一丝丝……被人在乎、被人需要的隐秘期待。
这感觉，像一颗被悄悄埋进土壤的种子，在忙碌和疲惫的掩盖下，正不安分地、悄无声息地汲取着养分，等待着一个破土而出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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