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潮汐

海风裹着咸涩的水汽扑面而来，林知夏赤着脚踩在细软的沙滩上，裙摆被晚风吹得猎猎作响。江叙白抱着从便利店买的冰淇淋跟在身后，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着延伸向波光粼粼的海面。

“快看！”林知夏突然指着远处跳跃的浪花，转身时发梢扫过江叙白的手腕。他喉结微动，把草莓味冰淇淋递过去，却在她伸手时故意抬高：“先回答问题——填了哪所志愿？”

这个问题像突然涨潮的海水漫过脚踝。林知夏踮脚去够冰淇淋，发间的茉莉香混着海风钻进鼻腔：“和某人一样，偷偷改了第三志愿。”话音未落，江叙白的动作僵在原地，冰淇淋顶端的巧克力碎“啪嗒”掉进沙里。

“你怎么知道......”他声音发颤。填报志愿那天，他瞒着所有人把保底志愿换成了林知夏心仪的南方大学，却没想到少女早就透过他草稿纸上反复描摹的校名，猜到了答案。

林知夏突然弯腰捡起贝壳，背对着他说：“幼儿园那棵树都长这么高了，你不会以为我还看不懂你的心思吧？”贝壳边缘硌得掌心发疼，她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下一秒就被温热的怀抱圈住。

“知夏，我早就想说......”江叙白的呼吸喷洒在她耳后，“从你把最后半块橡皮分给我的那天，从你在图书馆睡着时睫毛扫过我手背的瞬间，从你跳舞时整个世界都亮起来的样子......”他语无伦次的告白被浪涛声揉碎，林知夏转身时，看见少年眼底翻涌着比大海更深的温柔。

远处传来烟花升空的爆裂声，橙红色的光映在江叙白颤抖的睫毛上。林知夏踮起脚尖，轻轻触碰他的唇，像蝴蝶掠过水面。咸涩的海风突然变得清甜，他笨拙地回应着，直到冰淇淋彻底融化，在指间凝成黏腻的甜浆。

“所以那个秘密，现在可以说了吗？”林知夏把发烫的脸颊埋进他怀里。江叙白笑着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无名指上不知何时系着同款红绳：“秘密就是——我想和你，从幼儿园的树苗，走到满头白发的那天。”

潮水漫过他们留在沙滩上的脚印，又悄悄退去。远处的城市灯火次第亮起，像撒在夜幕上的星星。林知夏靠在江叙白肩头，听他哼起那首未完成的歌，突然觉得，原来幸福真的可以像涨潮一样，在某个不经意的黄昏，温柔又坚定地将人淹没。